祭典之日。
“自吾执政之日起,已逾十三年。国之昌盛,天下百姓皆有功,特于祭神祀典之际,赦免死囚,举国之内各城皆设大宴三日,宴请天下百姓,以庆盛典。”
象征着王权的权杖轻轻点地,充斥着魔力的蓝色波纹一圈圈漾开,印着古老咒文的符箓若隐若现,薇奥拉的声音也随之贯彻整个王国,响起在每个人的耳畔。
随着这句话话音落下,王国各地的人们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声。
苏茗站在祭坛之上,抬眼扫过远处乌压压攒动的人群。
整个王都的居民都走出了家门,拥挤在祭坛之外,满眼都是疯狂的崇拜。
简直就像大型的邪教传教现场……
苏茗觉得,若不是祭坛外那一道围栏和皇家骑士的阻拦,狂热的信徒真的有可能直接冲上祭坛,以祭神之名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的视线微微偏了偏,就看到了躲在祭坛后方的薇奥拉。
这个家伙也真是不靠谱,本该是女王先到祭坛上宣召天下,再举行迎神仪式,她倒好,说了一句话就遛了,把剩下的活全扔给了自己。
哼,女人。
苏茗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神殿的六位主教就位。
他们的位置是神殿六角的高台,连线正好构成一个六芒星阵。按照顺序站好后,双手合十,低声祷告,便可开启祭坛。
祭坛外的人都虔诚的跪在了地上,深深的垂首,口中念着祷词。
在所有参加祭典的人中,唯二两个没有垂首祷告的人,一个是苏茗,一个是在祭坛下摸鱼的薇奥拉。
苏茗当然也是有事情要做的,而且还很重要,但是……
他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挣扎。
尤其是对上薇奥拉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苏茗几乎想直接跳过下个仪式的环节。
“快点啊。”
薇奥拉张了张嘴,无声的催促道,眼中浮现起期待的神色。
她在期待些什么……
纤细修长的五指搭在衣领上,一颗颗解开了扣子。
繁复碍事的神官服从肩膀滑落,露出里面素白的长袍。比起正式隆重的礼服,这间长袍显得十分轻捷简单,就像是……一件舞衣。
是的,舞衣。
作为大祭司,他居然要在祭祀典礼上当众给那个充满了恶趣味的家伙跳舞。
而“那个充满了恶趣味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被整个王国的人崇拜信仰的光明之神。
明明前一任祭司还没有这种规定,他一接班,就莫名其妙的被提出了这种奇怪的要求。
更过分的是,那个家伙连个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在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满身的威压对着苏茗尽数压下,大有一种不答应就要把他原地结果的气势。
苏茗反抗不能,只能默默咽下一口梗着的老血,含泪应下。
所以说,即使是“神”这样的存在,也是有如此不正经的时候的啊……
素白的身影在祭坛上缓缓变换身姿,逆光看去,仿佛有无数璀璨的珠华散落在金色的长发上,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神圣而不可亵渎。
尽管这个形容词烂俗无比,在此刻,却的确是对那抹惊鸿之影最合适的写照。
祭坛下的所有人都俯首在地,诵语声响成一片。就连小孩子也被父母强硬的按下头去,隔绝了好奇的目光。
——祭司的舞蹈,除了“那位大人”之外,是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观看的。
世间绝色风景,独献与一人。
——怎么还不来?
苏茗抬头看了看已经快要挂到正空的太阳,不觉有些奇怪。
再跳下去他这一把老骨头可就要散架了。
或许是听到了他内心的期盼,这个念头刚冒了出来,苏茗就感觉到了一丝丝变化。
原本灿烂的照耀着众人的阳光开始发生变化,充斥起浓浓的光明之力。
犹如实质的光线流过每个人的身边,化作治愈的泉水,涤荡所有心灵的遗恨和伤痛,使一切躁动和不安都在霎那平复。
苏茗察觉到了这里的变化,从容不迫的收起最后一步的动作,双手合十,面对着祭坛的中央缓缓俯首跪下。
絮絮的神语落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低沉、厚重,带着自上古流传而下的晦涩信息。
阳光开始汇聚在祭坛中央,意识微微一晃,再度抬眼,不知何时,那里已经伫立一道人影。
神降临于人间的投影。
同样的淡金色长发和白色长袍,却威严无比,模糊的光雾浮散在他的四周,看不见隐藏其中的面容。
察觉到苏茗的视线,那人淡淡的目光扫过来。
“吾主。”
苏茗急忙低头,错开了他的视线,很上道的行了一个大礼。
那人什么也没有说,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移开,淡金色的衣袂摆动,径直走过了他的身边。
欸……被无视了。
苏茗愣了愣,考虑要不要自己起身。
老年人总是在地上跪着容易得风湿骨痛……苏茗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从地上爬起来,跟在那个人身后,垂手而立。
明明之前祭坛下面的人还躁动的不行,在那道人影出现之后,全场顿时尽数安静下来。
在真神的威压下,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个浑身上下亮的刺眼的家伙还是没有什么言语,只是慢慢抬起手,在所有人狂热虔诚的目光中,在空气中制造出一道凝结的光幕。
无数灿烂的光点从光幕中散出,向着祭坛外的天地中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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