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玉尘家走出来,雨下得依旧欢脱。
豆大的雨点连成串,组成面前一道道如蜘蛛丝一般的银丝。
密密麻麻,让人生烦。
雨不留余地地溅到脚边,鞋底已经被浸湿了。
言行拿着从沈玉尘家带出来的那把伞,脑海里重复播放着走前沈玉尘说的那几句话。
他不开心了吗?他好像不开心了。
那他又能做什么呢?把陶研熹一个人丢在机场转头去找他吗?想什么呢。
在原地愣了会儿以后,他甩了甩自己思绪有点混乱的脑袋,一边在心里叹气,一边撑开伞踏入了这雨帘里。
见陶研熹之前,还是不要想太多的比较好。
-
言行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跨过了一个中午。
从言行一走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沈玉尘一直在这沙发上坐着,什么也不干,就只是愣愣地盯着手里的绷带。
他走以后,绷带也开了。
贪吃蛇不见了。
小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只是偶尔叫两声,在干什么,沈玉尘也不知道。
时钟走针的声音就像节拍器一样,一下一下,沈玉尘却听得格外清楚。
沈玉尘回忆起两年前他离开言行的时候,那时候灰暗的心情,这一刻仿佛又回来了。
黑色的深渊压迫在头顶,用灰色的笔在他周围画了个圈,随着他的离开,沈玉尘的世界也乌云密布。
心脏在淋雨。
手机响了,响了好几次。
第四次响的时候,沈玉尘终于伸手接了起来。
“喂?”对方的声音很大,仿佛有穿破耳膜的气势,“你还在啊!”
沈玉尘没出声。
“沈玉尘?玉尘哥?”贺君一在电话那头喊了几声,不明白沈玉尘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沈玉尘低应了一声。
“你还在国内啊?”贺君一道,“你爸居然还没把你召唤回去呢?”
沈玉尘又不出声了。
“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贺君一有些担忧道,“用不用我过去?”
“……”,沈玉尘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吸了口气,缓缓开口道:“过来吧。”
-
贺君一到的时候,沈玉尘依旧还是那个姿势。
“哇,这么暗。”贺君一伸手把沈玉尘家客厅的灯打开,“灯都不开。”
小碗一看到门开了就迎上来,看到是贺君一的时候也没嫌弃,居然扑到了他的脚边。
贺君一吃了一惊,弯下身把小碗抱起来,“小盆子头回这么热情呢,你爸又没给你饭吃吧?小可怜儿。”
小碗缩在贺君一怀里可怜巴巴地喵了喵。
然后他看到沙发上的沈玉尘,沈玉尘抬起眼看向他的时候,贺君一又从沈玉尘的眼睛里看到了那熟悉的黑暗。
贺君一抱着小碗去它的窝给它准备猫粮,小碗一下子就扑过去吃得一点形象也没有,安顿完小碗,才重新回到客厅去安顿另一个缩在沙发上的人。
“出问题了?”贺君一走到他身边坐下。
沈玉尘点了点头,表情有些痛苦。
贺君一叹了口气,他知道沈玉尘这副样子,准和某个人脱不了干系。
“要怎么解决?”贺君一问他,“能解决吗?”
沈玉尘摇头,“不能。”
贺君一观察了一会沈玉尘的表情,然后开口说道:“要不你现在先别想这些事了。你爸应该要叫你回去了,你得准备准备。”
“叫了好多回了。”沈玉尘说道。
“那你……”
“我都推了。”沈玉尘动了动喉结。
贺君一用脚拇指指甲想都能知道是为了谁,伸手拍了拍沈玉尘的肩,才注意到沈玉尘手上的绷带,指了指说道:“你绷带开了。”
沈玉尘盯着那个绷带,眼神凝滞了,他语气低落道:“他缠的,我舍不得解开。”
贺君一看不下去沈玉尘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伸手直接把手上这堆乱七八糟的绷带解开了。
沈玉尘没有阻止贺君一的举动,只是一脸沮丧。
贺君一起身找他的药箱,给他手上的伤口重新缠绷带,边缠边说道:“这伤口挺深啊,要留疤了。”
沈玉尘没出声。
“为了那小子吧?”
沈玉尘眨了眨眼,没说话。
“真搞不懂你。”贺君一缠绷带的手法很专业,三两下就缠好了,“明明智商贼高一人,遇到他你怎么就变得傻逼了呢?”
是啊,怎么就傻逼了呢?
还是矫情的傻逼。
沈玉尘靠在沙发闭上了眼,过了会又睁眼看了看重新被绷带缠好的手掌,忽然开口低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五点……十五。”贺君一看了眼表回答他。
沈玉尘眸色又暗了暗,过了一会儿,他才道:”陪我去吃饭吧。“
-
陶研熹的飞机是下午六点到的。
言行提早了好几个小时到达机场,关键是多出来的那些时间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手里拿着用礼盒包装好的围巾,坐在机场的椅子上,看着机场的窗。
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们,或是孑然一身,或是三五成群,或是拉着行李箱埋头前行,或是拉着身边人的手有说有笑地前往,有的人神色匆忙,有的人喜笑颜开,有的人眼含不舍。
机场是一个离别与相聚交错相横的地方。
这个地方通常人来人往,通常有着复杂的情绪,通常让人思绪纷飞。
言行经常想机场的顶建得这么高,是不是就是为了安放无数人们心底的情绪,那些情绪变成一个一个折射着五彩光芒的泡泡,从人们头顶无声无息地冒出去,然后一个挨着一个地在屋顶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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