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他来了。
天香心中欢喜，脚步也就比平时快上不少。才几个呼吸，就从花园跑到前门。她立于门内，那人正好就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向自己。天香怕他担心，略平了平呼吸，才开口俏生生地喊了一句，“皇兄。”
冯素贞老远就听到天香脚步。她耳力极好，又对天香步子极为熟悉，适才听到天香脚步杂乱，显然是十分急切的样子，心中不自觉就有些动容。等天香走近府门，她便转过身去，正好看到天香一张小脸上满是奔跑后的红晕，额上亦是沁出几颗汗来。冯素贞挂了笑，她走向天香，天香便抬起头来看她。冯素贞看天香亮晶晶的眸子凝着自己，嘴角更上翘了几分。她抬起自己袖摆，给天香揩去额头汗，道，“跑得这么急干什么。”
天香早已羞得满面红霞，她听自己心如擂鼓，眼中只剩下冯素贞的一双眉眼。但碍于场合不敢多做表达，一直等冯素贞收回手臂，才游移了下视线，说到，“皇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冯素贞下意识以为天香是在埋怨自己。她心中有愧，不敢直面天香，只好偏开眼去。这一幕看在天香眼中，就是冯绍民笑容一僵，面上瞬间露出几分不知所措。她心思一动，就想起这一月来烂熟于胸的那段话，才刚刚褪下红晕的双颊不自觉就又飞上两抹红霞。两人站在那里，视线相错，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局促。天香轻咳一声，她转了下甘蔗转移冯绍民心思，又说，“皇兄有事吗？”
冯素贞不知道天香心中百转千回，只以为是公主见自己长久不来，心生不悦。但自己总不能将不敢见她的心思说与她听，冯素贞心念，若是直说，一顿甘蔗肯定是逃不脱的。更多的，要是天香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自己岂不是天大的罪人。她略退了一步，将先前给天香擦汗的手背在身后。她看天香面色仍是有些发红，想着天香应是跑得太急，还没恢复。她以前，好像没有这般虚弱的。冯素贞想，看来还是需要好好调理一下身子。这般思考，冯素贞就重新挂了笑，说，“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
自然不是这样。天香腹诽，她自然是巴不得冯绍民天天来的。只是这个人心中牵绊太多，而自己虽然平素胡闹，在这大是大非前，也总是要顾全皇家的颜面。所以这大半个月来，天香将自己拘禁在府内，硬生生忍住再去见冯绍民的心。只是今日，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来了，仿若从未动情一般，问自己，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么？天香心中有些委屈，但碍于人前，只好吸了吸鼻子，说，“自然是能来。皇兄初来京城，我还没带你转转呢。”
冯素贞颔首，她看天香瞳中水色渐深，忙是接话，说，“那就要多谢皇妹了。”现下左右俱在，冯素贞不敢多说什么，又看天香没有喊自己进门的意思，只好站在那处，只好干巴巴地跟天香说些客套话。
天香心中也是着急，她想喊冯绍民进府，又怕他心中不愿。但若是说出去转转，也总是得那人开口相邀。只是这个呆头鹅，站在这里东拉西扯的，也不说接下去要做些什么，真是急死个人。天香公主咬了咬牙，她看日头快要升到正中，眼前这位好像还没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只好撇了撇嘴，说，“时辰不早，皇兄就留下用膳吧。”
冯素贞顺从点头。
天香径直带冯素贞去了饭厅，她看桌上饭菜已经布好，就招呼着冯素贞坐下。
冯素贞自然是没有推辞，她刚落座，天香就凑在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冯素贞身子一僵，又看天香面色如常，不由得自哂，东方民啊东方民，天香都放下了，你还在执着些什么。冯素贞带着得体的笑，她压下心中不适，转而去看桌上的菜色。“酱鸭，醉鸡，狮子头。公主，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肉不欢啊。”
天香没有接话，她的心在冯素贞说以前那两字时乱了片刻，眼前不自觉就浮现以前两人共食的情形。天香眨了眨眼，她夹起一个鸡腿放在冯素贞碗里，又自己伸手抓了一个在手里，说，“你多吃点，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父皇克扣你的口粮呢。”
冯素贞看天香咬了一口鸡腿，又抓了一个鸭腿开始嚼，面上就露出宠溺的笑来，她替天香夹了两筷百合芹菜放在碗里，说，“别光吃肉，吃些菜解解腻。”
天香口中被肉塞得满满，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看冯素贞小口嚼着百合，瞪了她一眼，又把嘴里的肉快速咽下，才埋怨道，“你说你这个人，整天只吃些菜啊菜的，怪不得面黄肌瘦，风一吹就要倒。”
冯素贞笑了笑不说话，她夹起天香给她的鸡腿咬了一口，天香才露出一个开心的笑来。冯素贞看天香眉眼弯弯，不自觉就被带着心中欢喜，她微微摇头，说一句“你啊。”，便停了话头。
“我怎么了？”天香鼓着两腮看她，冯素贞倒是专心吃起鸡肉来，逗得天香在一旁挥甘蔗。“东方民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了。”
冯素贞慢条斯理解决完碗中的餐食，放下筷子，拿起帕子揩了揩嘴上油渍。她看天香气鼓鼓的样子，笑容就变得愈发宠溺。冯素贞眨了眨眼，仔细看了天香油乎乎的嘴和手，才说，“皇妹天真烂漫，甚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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