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楚的麻烦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他一直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听了阮奕的一句话，才觉得一直揣着的东西烫得他有点疼。
他说：“我……他今天才又来找我。”
阮奕看着窗外，问：“不是来找你和好的吧？”
这话听着有些刻薄，但是阮奕声音淡漠，只是在确认自己没有理解错。
何楚抿了一下嘴角，说：“他就是来缠着我。我们没有好过。”
阮奕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着小声争辩的何楚，眼底泄出一丝寡淡的笑，说：“不准备告诉家里？”
何楚马上说：“这种小事不用告诉别人，而且这种事就算交给警察，也不会怎么样，过几天他还是会找过来。他不敢做什么，现在我也没有怎么样，只要等我毕业了换个地方就好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太过软弱，浪费了阮奕的心意，何楚偷看了一眼不说话的阮奕，挽救了一下，说：“我以后会避着他的。”
阮奕看着他毛茸茸的发顶，伸手揉了一下他上次摸到挺软的黑发：“等会儿下班来找我，我送你回去。”
何楚是在晚上九点半下班，但是他一般会在员工的休息室写一会儿作业。
今天被人看到他在慢吞吞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同事还笑着说：“小阿楚今天不写作业了？也要去看大明星吗？”
汪其悦他们来玩了没有多久就被认出来了，好在这里人很少，更少有人在他们的私人时间去打扰，很多人都等着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去要一个签名，或者合个影。
不过等何楚走出去，大明星已经不见踪影，簇拥看热闹的人也走了，连街对面的钟江远也不见了。
何楚站在路灯下等了一会儿，一辆车就开过来停在他面前。
上车前他偷偷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肩背松懈下来，坐上车说：“谢谢二哥。”
阮奕刚才是去送汪其悦他们的，回来的时候以为何楚已经走了，没有想到何楚会乖乖站在路灯下等着自己。
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背着书包拎着琴盒，白净温顺的何楚让阮奕有一种自己在幼儿园接人的错觉。
在启动车子的时候，阮奕把自己的手机解开锁，拿给他，说：“存一下你的电话，我刚才去送人没找到你。”
何楚把自己的手机号存进去后，又很有心机地偷偷给自己手机拨了一个，打算拨通就挂断。
就是没有料想到自己包里的手机会响起来。
当他那个老年机在安静的车厢里叫起来的时候，何楚手抖了一下，马上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把阮奕的手机放回去，有点局促地承认了自己的小算盘：“我也想存一个你的电话。”
阮奕笑了笑：“不拿出来存个名字么？”
何楚把自己那个是阮奕手机祖宗辈儿的手机拿出来，存上阮奕的电话，抬起头的时候，阮奕从后视镜打量他的视线就收走了，看着前面开阔笔直的公路。
他之前以为，何楚的麻烦是刚才那个自己让人带走的地痞流氓，刚才看着何楚的小手机，突然想到这几次见到何楚的样子，有点明白过来，何楚在蔺家过得可能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一些。
在车停在蔺家外面时，阮奕想了想蔺昭熙的话，还是叫住了何楚：“何楚，我最近都会待在国内，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
何楚马上点头，没有忍住笑了一下，浓密的眼睫合下来遮住了眼角的小痣，声音听着很软：“谢谢二哥。”
阮奕在开车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还让人帮自己找一份之前蔺洪滨收养何楚的资料发过来。
等到他回去之后，阮奕把发到自己邮箱的资料当成自己今晚的失眠读物。
现在的生活让阮奕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去用自己以前的方式发泄掉他多余的精力，他一般等到另一半球的股市收盘才会睡三四个小时。
今晚发过来的邮件比之前他收到的自己未婚妻的感情生活要简洁太多了。
阮奕一目十行看下来，上面的内容和他知道的并没有什么差别。
九年前何楚被蔺家收养，那个时候他父亲殉职不到三个月，蔺洪滨的举动很博好感，而这件事并没有后续报道。
凭着阮奕对何楚的印象，除了被蔺昭熙排挤，他看上去和蔺家的小孩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蔺昭熙不和他说之前那些话，他可能还不会在何楚身上放过多的注意力，现在更不会察觉到何楚的处境有哪里不对劲。
阮奕把手边的电脑合上，盯着另一个还亮着的屏幕上分秒变化的指数折线，瞳孔里映着冷冷的荧光，他想，要是蔺昭熙骗他，他就帮何楚一把。
至于何楚，阮奕此刻在心里觉得何楚不会骗人。
***
夜风拂动着枝叶愈发稀疏的树林，在簌簌响动中，吹走了遮住半块冷月的乌云。清冷的月光把建筑和植物在地上拉出黑影，不管白天看上去多么端正优雅的别墅和精修的绿植，现在落在地上的影子都和鬼影一样，跟着随风而动的枝叶寂静无声地晃动。
“咚。”一声轻响从紧闭着门的杂物间传出来，“咚”的又是一声。
“唔唔！”何楚被捂着嘴，说不出话，用力用自己的头撞着门，发出一点微弱的响，脚边书包里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体形和力量上的差距让他被牢牢压在门上，更让人绝望的是酒精催发了Alpha的信息素，正对着蔺洪滨脸的双眼瞳孔惊恐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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