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身不由己地走进小楼，一进小厅，看到那熟悉的摆设却是分毫未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到胸腔都因为不断地吸气而开始隐隐作痛，都没再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一阵梅香飘过，却是千辰递过来一只装的满满地酒碗。她呆呆地接过来一口喝干了，千辰又替她斟满一碗。连着喝了三碗酒，只听千辰轻轻地问道：“暮雪，你没事吧！”
暮雪不答，她蹲下身子抚摸桌旁的地板，那光洁的柞木地板上还留有一滩暗红色的印记，那是当初暮雪发誓求娶浅墨的时候自己刺出来的血迹。当时的浅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为什么要答允她为他赎身？为什么没有再等待那个女人？一时间百种思绪涌上心头，她就维持这个姿势蹲了很久，直到千辰的声音再次响起：“暮雪，起来坐吧！”
暮雪缓缓站起，蹲的久了，腿已经完全没有知觉，站起时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千辰将她一把搂在怀里，伤感的叹息了一声，温柔无比地说道：“暮雪，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也是阑珊楼的花魁了，甚至比他当年住在这里时还要出名。千辰向你发誓，我从没有对任何人许过终身，只要你愿意，我马上… 就把自己交给你。”
暮雪却笑了，轻轻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走向椅子坐了：“千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正经，总是开我的玩笑有意思吗？”
千辰看到她的笑容不由得一怔，皱眉道：“我不够郑重吗？为什么你会以为我在开玩笑？”
暮雪慢慢捶着腿，试图将麻木的腿恢复正常：“我一个普通的商人，要权势没权势，要富贵没富贵。之前浅墨跟着我，你或者还为了争强好胜要试试他碗里的饭是什么滋味。现在… 你难道不该是去找那个跟浅墨说话的女子试验你的媚术吗？”
千辰的脸色阴沉下来，一向明媚的脸庞上带上了一丝怒气：“你是这么看我的？”
暮雪柔和地对千辰微笑：“我自问没什么可以与人比肩的地方，能够比人强的，唯一颗真心耳。而这颗心也已经归属了浅墨，全身上下，再无可以称道之处。公子这样的人才，又身为群芳之冠… ”她长叹了口气：“你跟我这个很快要做弃子的人浪费这么多时间作甚？”
千辰不由地苦笑：“暮雪，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吸引人吗？”
暮雪一怔，笑道：“这话听着真舒服。”她站起身来：“谢谢你的酒，改日一定回请。”
千辰皱眉：“你要离开？”
暮雪道：“那是自然，这已经太叨扰了。”
千辰上上下下打量暮雪：“你不伤心？这不像你。”
暮雪微笑：“浅墨那么美，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我伤心的过来吗？”
千辰困惑：“他背着你私会情郎，你不介意？”
暮雪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是私会，我才不介意。”
看着千辰惊讶的表情，暮雪摇头叹道：“你居然还号称是我的知己，看来是真的不了解我啊！”
她顿了顿才道：“如果浅墨直接说要离开我跟别人，虽然我会祝福他，但一定不能这么无所谓。但他既然只是私会对方，那就证明他并不想要我知道此事，也就是说，至少至今为止，他还是在乎我多过在乎对方。要不然他大可直接告诉我他有爱的人了，我也无可奈何，对不对？”
千辰冷冷地注视着暮雪：“不对，你刚刚明明很伤心的，怎么会突然转变？刚刚那人说，浅墨曾说过最爱的就是那人… 你不记得了吗？”
暮雪叹道：“千辰，你冰雪聪明，我也不打算对你说假话… 我并非不伤心，但是你也知道，浅墨早已比我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今天这件事，我会只做不知。我… 没那人的权势富贵，但是我也会尽力为浅墨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等他… 取舍。”
暮雪突然笑容加深：“至于说什么最爱的人，且不说我是在浅墨遇到他之后才出现的 … 千辰，你们做这一行的，情话对于你们来说，跟店小二招呼客人时说的‘您来啦？今天气色真好！想吃点什么？’有区别吗？”
千辰语塞，暮雪已经施过一礼，匆匆下楼去了。千辰愣愣地看着暮雪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暮雪… 你还真是特别… ”
暮雪返家，并无异样，就这样过了两日，第三日早饭过后，暮雪命童子雇了马车，兴奋地拉着浅墨出门。整整赶了两个时辰的路，两人才在一处风景极佳的小山坳停下，下了车沿着小路上行。浅墨不喜偏僻山间小路，即使隔着面纱都能感觉到他的不安：“妻主，这是到底要去哪里？如果是看风景，那这里已经很好，不必往远处去了。”
暮雪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高亢：“浅墨… 这是我希望… 我们将来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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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对千辰还是诱惑的，可是或者或者终他一生，也不会真的想与人有约定。不爱的人不必去拖累，深爱的人又何必去拖累呢？在风尘中浸淫多年的心，不知道还能不能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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