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支悠最后还是睡着了，连中途顾宴带着支娅下去买了炸鸡回来都没把他吵醒。支娅把围巾团成团抛到了副驾驶上，她戴着手套小口小口的啃着鸡腿，时不时偏过头去看自己身边歪着头睡得很安静的爸爸。
顾宴把音乐关小了一点，车外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显得很吵，但好在已经快到地方了，前面是红灯，再往前开一点就很少看见几辆车。到底是为了隐蔽一些，顾宴最后还是选择带支悠到印尧的别墅去。
雪越下越大，支悠被支娅叫醒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清醒，等浑浑噩噩开了车门被冷风一吹才算是彻底回了神。支娅的围巾扔在了副驾驶，她下车的时候支悠才注意到自家女儿的围巾不知所踪，好在顾宴下车时候想起来了这事，急急忙忙拿了围巾给支娅缠上了。
“下次不能随便把围巾解下来，知道吗？”支悠把帽子给支娅戴上了。
“好的爸爸。”
支娅的脸红扑扑的，或许是刚刚吹了冷风的缘故，她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不舒服，但这点不舒服支娅早就习以为常，她也没和支悠说，只是跑过去拉着支悠的手慢慢的往前走。
顾宴从口袋里翻出来别墅大门的钥匙，他其实也很少来这个地方，印尧也只带他来过一次，这个地方偏僻得很，周边几栋也没人住，除了路灯连点别的光都没有，不过好在印尧会叫人定期清扫，这栋别墅还算是干净。
“印尧的？”支悠问道。
“嗯，”顾宴低头去开门，“这地方基本没人，我向他要的钥匙。”
“挺好的。”
提起印尧的时候顾宴难得话少，但语气是温柔的，支悠放下心来，大抵是顾宴眼光好的缘故，当初印尧是和秦铭一起来的，顾宴对着印尧一见钟情，而他栽在了秦铭手里，到底是眼光不好看错了人。
别墅很大，房间也很多，顾宴带着支悠到了二楼靠里的客房，他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顾宴给印尧设置的铃声是不同的，也是独一无二的，支悠早在前奏响起来的时候就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让顾宴赶紧出去接电话。铃声的旋律是极为耳熟的，支悠四年前就听过这首歌，是顾宴专门为了印尧写的，不过居然四年都没有换过。
客房大而空，基本没什么东西，只有书架上摆了几本书，是全新的，完全没有翻动过的迹象。这个地方很少有人到来，倒是很清净，支悠走到窗边想去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窗户上蒙着一层水雾，支悠伸手擦了两下，看着窗外被压弯的树枝发呆。
顾宴过了一会才回来，他握着手机朝支悠耸了耸肩开口道：“印尧要我现在过去一趟，我觉得他大概喝醉了。”
支悠表示非常理解：“你快去吧，小心去晚了被人捡尸捡走了。”
“那不行，不可能。”顾宴抗议，“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们。”
“好。”
顾宴走得很急，很快楼下就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支娅没和顾宴多说几句话，还有点恋恋不舍，这会窝在床上抱着自己的兔子玩偶打滚。床实在是又软又舒服，支娅连着滚了好几个圈都没停，支悠回头看着这一幕的时候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站在床边挡了一下支娅才没滚下床，不过地毯也是柔软的，倒不会出什么事。
支娅又在床上滚了一圈，把兔子垫到自己身下去：“为什么顾叔叔不留下来住啊。”
“你顾叔叔得陪喜欢的人。”支悠坐在床边摸了摸支娅的头，“等明天早上他就来接你了。”
“好吧……”
支娅又翻了个身，压着兔子玩偶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喘不上气，但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的时候也有点难以呼吸，喉咙火烧一样的疼。支悠背对着支娅把自己的外套挂在一边的架子上，等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支娅的不对劲，跑回床边的时候还有些慌乱。
因为早产的缘故，支娅的身体从小就不是太好，支悠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出意外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滚烫，但这似乎并不是单纯的发烧，支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显然是犯病了。
支悠并没有带药，他完全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六神无主间只能拿了外套把支娅裹着，抱起来就往门外跑。冲出大门的时候支悠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并不是在家的事实，他有些茫然的回头，可身后的门已经关上了，钥匙和手机也都不在身上。
支娅还在急促的喘着气，她整张脸憋的通红，眉毛也皱着，因为太难受的缘故手也紧紧抓着支悠的毛衣。雪还没停，支悠开始奔跑，他把支娅身上的外套裹得紧了一点，尽可能快的疯狂奔跑起来。
“听话，再坚持一会，爸爸马上就带你去医院了……”支悠喘着气，冷气灌进喉咙里带起一股铁锈味，他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但四周安静的可怕，连远处的路灯看起来都是昏暗不明的。支悠难得感受到绝望，他的手在发酸发抖，夹着雪的风几乎要把他也吹晕了。
我不能失去支娅了。支悠心想，在他逃离这座城市之后，支娅就是他唯一依靠了，一个柔软的小生命，他不能把这最后的稻草丢掉了。
“撑住……撑住……”
支悠不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支娅说的，或许连着都有，他感觉到脸上划过凉嗖嗖的东西，是眼泪。支悠想不到自己会哭，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夜里，他感觉得到怀里支娅的声音开始变小，还有变得轻而短促的呼吸。
远处忽然亮起来两束灯光，亮眼得几乎就像是初晨的太阳，是辆车来了，支悠简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直冲到了路中间，去拦车。
张嘴的一刻寒风又灌进了喉咙里，支悠哑着喉咙几乎是在怒吼：“停车——”
纷扬落雪间，远远而来的车缓缓停在了支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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