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河收到晏岁的信号,从酒楼返回客栈里。
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在互相帮忙缠绷带,咿了一声,问,“这是在做什么,无名杀人了?”
无名无奈地替自己辩解,“不是我,是魅妖。”
他身上被镰刃砍出数道伤痕,隐隐冒着焦黑的妖气,阻止伤口自行愈合,布条裹上去一会儿就被鲜血完全染红,不得不换另一条。
白圻更惨,头部被镰刀背劈了一下,差一点就没头了。
鲁墟忙得团团转,先简单安顿了两人,又去镇子上找药,治疗堕伤的药不难找,但会把专门抓堕魔妖的人引过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他只得拿出了多年不用的老手段,混进药铺里偷药,悄悄拿回来。
李星河替二人消净了伤口处的妖气,又问,“晏岁在哪儿?”
无名说,“就在隔壁的房间,他现在不让人进去打扰。”
李星河绕到隔壁的房间,踢得门哐哐响,“晏岁,还活着不?”
门内传来闷闷的应答,“你进来吧,门没锁。”
他走进去,看到晏岁就坐在床边,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泛着星点血斑,不由得皱眉,“你这是乱来,下一次他失控,会比这一次还疯。”
晏岁静静注视着晏久,觉得那张脸苍白得令人害怕,“没有下次了,我会把他照顾好。”
李星河知道劝不住,无声地和他对视着,目光满是不赞同。
晏岁这个人无论打了多少场架,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现在却显得很虚弱,简直随时就能晕过去,能看出已经被逼至极限了。
“鹊妖族抓堕魔的人过来,所以我给他下了敕令,让他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消除掉。”
晏岁揉着眉心,力量被抽走许多,连站都站不起来,只想和晏久一样躺在床上,疲惫地睡一觉。
他不会放任晏久伤人,亦不允许有人要伤晏久,夹在其间,终究累的只有自己。
李星河摇摇头,“我就觉得这只魅妖会害了你,你还是趁早放手的好。”
“或者把他交给道盟,堕魔妖留不得,你硬要保就是和三界为敌,饕餮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斩除他。”
晏岁说:“我有羁绊约束他,不会出问题的,只要这件事压下去,我就有能力保他。”
好在这次被波及的都是熟人,彼此之间好商量,不会有人泄密。
李星河瞪着他,他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像只护雏的老母鸡。
“……行吧,由你,都由你,你是判官。”李星河叹了口气,抱起手臂,问他,“猎魔人那边都处理好了吧,现在要做什么?”
晏岁问他要了两张愈伤符,十张清魔咒,又叮嘱他帮忙盯紧了隔壁的三个人,免得有人走漏风声。
李星河答应下来,退出房间,不再同他争。
既然晏岁这个犟骨头已经下定决心,继续劝是没有用的,帮就帮了,反正他也不怕饕餮会的人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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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岁静静坐着,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低低的人语声,徐萱萱回来了,在哭,问无名怎么弄得自己都是伤。
他垂下眼眸,感到很惭愧。
他本该把晏久照顾好的,是他没有尽职。
晏岁难过极了,伸出手,抚摸着晏久的脸,呆呆地凝视一会儿后,喃喃自语,“我得想个办法把你藏起来,不让他们抓走。”
他看了很久,不知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趴在晏久的胸口昏睡过去。
夜晚才刚刚开始,一楼传来客人们吃酒玩笑的喧闹声。
外的街道上,前来纳福的人群还未散去,抬着鹊仙的神像来回走了两圈,随后在中央的十字路口抛洒红线喜糖,人群开始疯抢。
天空出现几朵绚烂的烟花,炸得砰砰响,楼下有人欢呼起来。
晏久的眼睛动了动,缓慢苏醒过来。
身体像被碾缩一般疼痛,脑海里乱成一团浆糊,进入堕相时的记忆全部碎成片段,整个人十分茫然。
他想坐起来,察觉到有人伏在身上睡得正香,不由得一顿,继续安静地平躺着。
晏岁似乎很累,呼吸声有些沉重,睡得毫无防备。
他想起来自己晕过去前,晏岁来救他了。
当时眼前都是血红色的,他觉得自己来到了地狱,周围都是恶鬼,但现在醒来之后,他才发现唯一的魔是自己。
真可怕,可怕的魅妖。
晏久悄悄地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出神。
晏岁被这小小的动静惊醒了,迷糊着问,“阿久,醒了?”
晏久嗯了一声,低低地说,“对不起,吓到你了。”
晏岁于是完全清醒了,离开床边,拿过放在桌上的药试了试温度,端过来给他,“先喝药。”
晏久很乖,自己坐起来喝了药,安分守己,没有给晏岁添麻烦。
晏岁坐到床边,随手抽了一张清魔咒,问他,“感觉好一些没有?”
他看到晏岁手腕上的绷带,苦笑一声,“你难道不是应该先盘问我堕魔的事么?”
像他这样的除妖人,肯定很憎恶堕魔吧。
不,不只是他,三界都是一样的,因为堕魔会毁了一切。
晏岁翻折着手上的符咒,像在同他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唔,想说吗?想说就说吧。”
晏久斟酌了很久,不知道晏岁会怎么看他,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片刻,才颓丧道,“我不知道的,当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堕魔了,被八燔咒封印起来,压在锁妖塔里,堕魔之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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