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琴笙门中弟子进入议事厅的,是一个白衣剑客。他发冠高束,神色却有几分颓唐,进入厅中央后向百里破风作揖,沉声道:“良悠拜见伯父。”
“你爹呢?”百里破风身子前倾靠向苏良悠,那双周遭已见细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先问了出口。
有弟子为苏良悠带了座进厅。他立于座前,头颅微低:“我爹……他病陨于昨日,我瞒了消息,暂未发丧。剑鞘如今仍在我手上。”
百里破风靠回椅背上,阖目沉叹。
秦芩见此状,略靠向百里迟,低声道:“这是之前揽剑庄的少主?”
自从苏良悠以揽剑庄庄主名号请见百里破风,议事厅内早有了不少絮絮低语的动静,因此,她这一问倒也不显得突兀。
百里迟以传音入密答她道:“是。揽剑庄庄主之妻正是琴笙门中旧日首徒,苏良悠同我门相交也极为密切。”
“你同他可相熟?”
百里迟轻轻摇头:“我不常同门中弟子并行,因此鲜与揽剑庄弟子来往。只有几次追缉穷凶极恶之徒时,同苏良悠见过两次。倒是翟沧与闻师妹,常与他同行。”
翟沧同闻人娅虽说音攻之道算得上远超同侪,但身手稍逊,性子又不够稳重,常同苏良悠一道历练也是常情。
这头,苏良悠再度抱拳颔首,沉声道:“就在前几日,庄内剑谱被盗,已经引动暗潮,此时若是我爹身陨的消息传出,庄内必有动乱,良悠还请伯父相助。”
原本议事厅内的絮絮低语多是惋惜之言,毕竟苏良悠虽说比之父亲稚嫩得多,揽剑庄内野心勃勃的人也不少,这么多年来没少惹事,但到底庄主代代相传的剑鞘还在苏良悠手中,他这庄主之位还是坐得稳的,剩下的都是揽剑庄庄内事宜,琴笙门也不便插手。
但他此言一出,便不得了。
之前琴笙门琴谱被盗,线索都指向揽剑庄,但到底不了了之。如今揽剑庄剑谱也被盗了,不由得再度提醒众人,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作祟?
百里破风听罢他的话后,眉头深锁,静默了几息。
苏良悠得不到答复也只是垂首立于原地,眉目神色不变,抱拳不动,只继续等着。
秦芩觉着此时厅内安静得窒人,光瞧着这阵仗便让她觉着喉间有些干涩,不自在间抬手端了手旁一盏茶大饮了一口,还未咽下时突然发觉自己拿错了茶盏,喝了的这盏茶是身侧百里迟的,顿时不知究竟是咽下还是吐出来。
她窘迫间悄悄打量了一眼百里迟,见他并未将目光放在此处,略略心宽,颇为心虚地轻手轻脚将茶盏放回原处,随后硬生生咽下那一大口茶,再当作无事发生一般端端坐在座上,看向百里破风。
“良悠,”百里破风终是沉沉开口,“你先坐着。近日小迟他们在外头遇到了些事情,你先听一听。”
苏良悠听了此言,抬目望了一眼百里破风,依言坐下。
“小迟,你先同良悠讲讲过去这段时日的门内之事。”百里破风看向百里迟,心知百里迟知晓什么能与苏良悠说,什么不必说。
秦芩突然想起,百里豫大小姐可是同眼前这位苏良悠少侠有婚约的,而百里豫如今离家出走,不知百里迟是否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苏良悠。
百里迟颌首,对苏良悠道:“先是琴笙门藏书阁遭窃,线索指向揽剑庄弟子,但此弟子失了踪影,因此琴笙门至今未将琴谱寻回。而后,我门弟子为一邪道贼子所杀,怀中心经流入江湖。”
前一事,是苏良悠有所耳闻的,但后一事,琴笙门未将消息未泄。苏良悠自然知晓琴谱同心经一道流入江湖是何意思,也眉头微动。
然这不过是琴笙门内的事情,百里破风接着看向秦芩,道:“接下来有劳秦客卿在厅中告知我等,这些日子在琴笙门外有何发现。”
秦芩就算是琴笙门的客卿,但也到底是外人,这些事情交给她来说,便更有可信之感。
纵使秦芩先前喝了一大口水润喉,如今还是觉着喉间干涩。
“琴笙门先是发现一贼人,能通过吸干人全身鲜血吸去他人的功力……”
她想到怜沁的采补术,补充道:“不同于清风宗怜沁所练的采补,采补是以对方元气助益自身运功,但这贼子却是可以实实在在地将他人功力转为自身元气,因此这功法绝不可小觑。”
秦芩顿了顿:“这贼人原本中了毒,早该散去功力与常人无异,但我等一路追查,发觉此人通过运转那杀人功法并未散去功力。在定城时,这贼人一夜袭击了数十人,又仓皇逃跑。并且,还有怜沁的弟子在路上伏击我等,那贼人应与怜沁有关。”
“少主原本让翟沧同闻人娅回门禀报怜沁卷入其中的消息,但他二人半路得知了怜沁所在的线索,如今……”秦芩觉着这话在琴笙门内难以开口,“翟沧为怜沁重伤,闻人娅不知所踪。”
她话音一落,先前便从百里迟那处得了消息的长老同百里破风沉沉一叹。
“但在此事后,万藏门护法谌舒告知了我等怜沁的藏身之地,并说万藏门似与清风宗有来往,最终怜沁也确实是从万藏门旧地逃走的。”秦芩说到此处才想起一个人,“并且……当初我等被怜沁弟子伏击时,也曾见过束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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