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花而已。”姚见颀平静地重复他的话，话锋一转，“你能不能把那朵郁金香扔了？”
“几年？”姚岸惊了，“才长这么点儿？？”
姚岸抱定主意了，今晚姚见颀要是不下来，自己就在这儿睡得了，还要亮一晚上的灯让他闹心！
姚见颀牵牵嘴角，目光仍然浮在书页上：“蠢吧。”
姚岸先拍了一下，发现没开闪光灯，重新调了之后，他托着盆，对好焦，正要按下，却看见镜头里一扇窗的灯转瞬熄灭了。
花园西南角新盖了一座六角凉亭，中间一张模样相似的六角桌，樟子松制的，暗赭色的躯干泯在夜色里，潮热的空气中飏着一股子清漆味。
去年新植的草莓和玉簪，春天才引的茶色欧月太弱不禁风了，不好下手，于是绿色的乔灌便被蹂躏了够，旧年的百日红也无法幸免，全都无辜地耷拉着。
“哥。”他喉结动了动。
姚岸心中稍快，继续目寻下一个靶子，旁边一排盆栽，掠开过分娇小的玉露和胧月，开花的仙人球也算了，还有……一根苗？
他望着姚见颀，有些恍惚地问：“那你……还养着干嘛？”
说着还拍了拍手上的灰。
“我养的。”姚见颀却又开口道，“好几年了。”
“嗯。”姚见颀敛起被子一角盖在身上，翻开放在床头的书，书签是一把美工刀。
姚岸扔开管子，狐疑地蹲下来，捧起盆栽，黑色的泥炭土上矗着一根细矮的红色小苗，顶端长出了五片真叶。
他甩了甩头，没话找话地说：“刚刚......我在院子里看到了一盆不认识的花。”
可为什么会这么以为呢。
花园一般都归于绾照管，姚见颀得闲时也看顾得多，姚岸很少浇花，只是过一遍眼，问问名字就完事了。
明明声音不是很大，却仿在四面墙中来回怦响。
也不可能在原地俯卧撑，才洗完澡，而且一日下来热得慌，他四处瞧了瞧，索性抄起水管，祸害那一列花去了。
姚岸闲着没事，掏出了手机，准备拍个照识别识别。手机是他过了单招后姚辛平给他买的，姚岸当时接过来，就跟包身工过年领到了薪似的。
姚岸一时竟不知回什么。
姚岸的虎牙在唇.肉上叮了一 下。
“不开窍啊。”他瞩着姚岸，“我有什么办法。”
“睡觉？”姚见颀神态自若。
但这盆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长势吧，像新栽的，才露个苗头呢，但花盆瞧着有些旧，地上也置出了一圈泥印。
谁知二楼的卧室门却半敞着，溢出冷气和白色的光。
姚岸的脉搏莫名跳了两下。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姚岸枕着手臂躺在美人靠上，野蛮地翘着二郎腿，瞧着头顶那盏古铜色的中式吊灯，醺黄色的光从轻纱中透出来，把上头的梅花也烘得暧暧。
“你呆在三楼干嘛呢？”姚岸问。
姚见颀随手将溅了颜料的短袖扔在柚木地板上，跨过去，赤着上半身走到衣柜前。
也许是空调正对面吹着，太猛了。
“有什么不一样？”
“这什么啊？”
总不能说我以为你又赌气睡三楼去了吧。
修长的裤脚痒痒地蹭着踝，姚见颀从柜里拎出一件白色的纯棉长袖，手臂钻进去：“画画。”扯下衣领，他又反问：“不然呢？”
沉默的注脚从夕阳到夜晚，吃过饭后，姚见颀去了三楼，直到11点也没声响。
他眼睛一睁，赶忙将花盆放回原处，奔向房门。
姚见颀坐在床边，正将一件黑T从头顶褪下，一抬头便看到了姚岸。
“就冒了一根芽，有点红。”姚岸自顾自地比划。
姚岸走进门：“……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姚见颀在前，姚岸在后，直到家门口，没有人再试图说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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