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昨夜听闻王爷将要远行,清璇心中不安,特来打探王爷是要去何处?”
终是,谁也不知,她便是“张记铁铺”那位女掌柜。因而,她便顺其自然掩盖了自己的身份。
陆昭珩瞥了她一眼,道:“往西南。”
许清璇点了点头,眸中并无异样的神彩,道:“西南气候干燥,王爷需得备足了甘水。”
不等陆昭珩应答,她又道:“此去长途跋涉,王爷仍需备些口粮。”她稍顿了顿,“胡饼甚好。”
“挑些精壮马匹。”
“挑些精良的护卫。”
待许清璇一口气说完,陆昭珩才淡淡地应了声:“嗯。”
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动容,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这柄匕首赠与王爷。”许清璇便又从袖笼里握出一柄做工精良的匕首来。这匕首镶满宝石,看上去花哨胜过实用,但陆昭珩仍是单手接了过来,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欢或是不喜欢。
他掌心甸了甸,确实没什么份量,刀刃薄如蝉翼。他用手指弹了弹,上下晃动得厉害,瞧着,只是贵冑华丽的装饰品,骗骗女人罢了,当不得真。
且不论她这匕首是谁相赠,心意总归是到了。
“紧要关头,或可救王爷一命。”许清璇不知他心中所想,更不谈解释了。事实上,这是她身上唯一一个同西疆有关联的物件。
陆昭珩漫不经心的一笑,似在笑她的无知,这等子匕首,崩说防卫,就是割块肉,也费劲。
但毕竟是她的一番心意。
“好。”他应。
二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尴尬,窗外知了仍叫的嚣张,如此烦闷的夜,竟让许清璇有些心安。
良久,陆昭珩道:“若是无旁的事,让沈珞送你回去。”
许清璇听了他的话面露为难之色,她攥了攥绣帕,贝齿咬咬下嘴唇,缓缓道:“清璇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陆昭珩眉头一挑,“何事?”
“清璇独处宣京,只这囊中羞涩,还望王爷慷慨解囊,借些许银两清璇周转几日。”
“需得多少?”
许清璇默默地伸出一根手指,贝齿轻启,声音没什么底气,“一千两。”
一千两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但她需要这个数。
好在这个数目对陆昭珩而言不以为意,他道,“你一人独居,银两恐多有不便。让沈珞送你回去时,去账房支银票。”
许清璇有些诧异,本以为他要刨根问个究竟,她准备了一肚子的缘由。不曾想,他什么都不问,便爽快的应了下来。
于是,她快口一出,“王爷为何不问我,做什么用?”
陆昭珩眯了眯眼,“哦?做何用?”
“清璇暂时不能说,请王爷见谅。”许清璇微微侧身,“总之,会还的。”
陆昭珩:“……”
陆昭珩不问,想的便是,此去不知凶吉,这许氏女子名义上是他的外室,总得有些益处。若是,他不幸血洒疆场,留些财物予她也好。想到这,陆昭珩觉着,该是向府里交代一声。
“那有劳沈护卫送清璇一程了。”许清璇目的达到了,便行礼告辞。
莲步踏出书房的那刻,左脚尚未着地,听得身后的他道:“外城那宅子,是我母亲的故居。”
许清璇并未回头,步子落下又提起,渐远在九曲回廊深处。陆昭珩以为她或是没能听见他的话,却不知,她鹅卵般的面颊上溢着笑,如盛开的白玉兰花。
她以为他曾经在坊间豢养过外室,不曾想,那只是他母亲的故居。
许清璇离开安定亲王府时,沈珞早已在院落处等着她了。回外城的路上不但有安定亲王的贴身护卫亲自护送,许清璇的兜里还揣着巨额银票。
而陆昭珩手里拿着她赠予的短刃,仔细端瞧了一番,最终还是挂在了蹀躞带上。权当件饰品吧!
天微亮,月色仍发白。
安定亲王陆昭珩率亲兵一行人向西南方驾马而去,同行之人有赵相的养子赵殊。这场仗本是赵相的安排,他的养子却也被安排其中。说怪不怪,不过是养子千日,用子一时。
此去路迢迢,不知前方凶险,不知归期。
夕阳西下,月亮爬上了枝头。
黑夜尽头,东方的日出红了半边苍穹。
……
宣京内城,张记铁铺。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运来原料。
伙计接踵而来。
炉膛红光一片,霉头张赤着胳膊,大汗由额头向下滴落,鼻尖渗出汗珠。他一边嘴巴里面骂骂咧咧,一边来回在鼓风箱和炉膛之间来回穿梭,忙的不亦乐乎。
门外则是戴着幂篱的许清璇仔细挑选着年轻力壮的打铁伙计。
等她挑选了二十名精壮之士,让他们一字排开后,才道:“本铺将要赶制一批兵器增援西南边境军,望各位鼎力支持。工钱参照行情,按日头支付。”
谁知人群里不知谁起了头,扯着嗓子道:“既是增援西南边境军,攻打西疆,我不要工钱。”
紧接着,便又有人附和,“正是,我也不要工钱。”
“我们也不要工钱,我们要打败西疆。”
许清璇倒吸一口凉气,她竟不知这些乡民如此同仇敌忾。而当初,她便怀了私心,并未将西疆国特有的造兵器的技术照搬过来。不过是,尽自己所能,助陆昭珩一臂之力罢了。
这下,却有些尴尬。
“各位先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许清璇安抚着,“打仗用不着各位,自有边境将士谋划,我们只需做好后备力量,比如打好兵器,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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