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傻眼了。
肾上腺素飙升，他使劲又推了一把窗户，窗框被震得“哗啦”响了一声。
窗户还是纹丝不动。
林疏忍不住骂了一句，突然想起刚才弄出来的动静，急忙往门口看，却在转过头的时候愣住了。
夏之就站在他身后，疑惑地看着他两只手都扒在窗沿上，“林疏，我听到好大的动静，你没事吧？”
冷汗瞬间爬上脑门，林疏条件反射般顺势靠在窗上，站不住似的缓缓往下滑：“哎呦，老师我腿疼……”
夏之连忙蹲下来：“我看一下，哪里疼？”说着就要伸手去查看。
“哎哎哎！”林疏快速把腿收回来，双手抱住膝盖，挤出勉强又讨好的笑，“不用不用，也没有那么严重。”
他这一连串动作太过流畅，夏之已经伸出来的手停在半空，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真的不要紧吗？我听说你被器材压住了。”
“可不是！”林疏立即顺着这个说辞往下接，“就是这个，”他愤慨地敲敲自己刚才藏身的铁架，震下来一层灰，“突然倒了下来，压在我腿上，我好不容易才从底下爬出来！”
“那真是太危险了。难为你还把它扶起来。”
林疏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说不上来，只得不自然地笑：“举手之劳嘛。”
“等一下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受伤，不过门锁上了，得先从这里出去。”夏之目光在锈住的窗框上转了转，“我出来得急，手机忘在办公室了，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带了！”林疏就等他问这句话，迅速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点开通讯录找旺财的号码，正要打过去，电量格闪了一下，两人眼睁睁看着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我/操！”林疏气得想摔手机。夏之重重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盯着窗外：“好像有人来了。”
林疏噌地跳起来，用力拍窗户，拍了两下才注意到窗外什么人都没有。他突然反应过来，僵硬地转过身，对上夏之似笑非笑的眼神。
“不是腿疼吗？窜得挺高啊。”
“哈哈……疼得也不是很厉害，一激动就……”林疏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冷汗开始往下滴，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干脆闭上了嘴。
“一激动就露馅儿了吧。”夏之冲着林疏抬起一只手，林疏下意识闭上眼睛，没有躲，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只是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林疏捂住头“哎呦”了一声，夏之没理他，左看右看，最后坐到林疏对面的一块垫子上。
林疏尴尬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僵硬地后背贴着窗户站着，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
夏之看起来竟有几分放松的样子，林疏悄悄瞄了他好几眼，慢慢蹲下来叠起两条长腿坐回刚才的位置，犹豫再三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夏之把眼镜摘下来放一边，那双深邃的眼睛就看起来柔和不少，他环顾器材室，背靠在几个叠起来的垫子上，随意道：“着急也没用啊，这个位置就算大喊大叫也没有人听得见，你应该最清楚了。”他话锋一转，“我只在新闻里见过把别人锁进教室或者仓库里的校园事件，感觉有点新奇，这还是第一次亲身体验，”他说着说着看着林疏笑起来，“笨得把自己一起锁起来的主谋我也是第一次见。”
林疏很少见过夏之对自己笑，恍惚间竟有些理解何臻为什么会移情别恋，呆呆地看了片刻突然移开视线，恨不得挖穿一条地道逃出去，在心里痛骂起他那几个没心没肺的帮凶。
此时此刻，那几个没心没肺的帮凶正坐在二中后面那条街上的鸡排店门口吃着鸡排喝着冰可乐。
锁上器材室门的那个男生叫刘洪，就是当年被林疏一顿暴揍的六中校霸。为了避免事后追责的麻烦，林疏没有让二中的同学动手，而是叫他混进二中，给夏之传递错误信息并锁上器材室的门。刘洪喝了口冰可乐，爽得舒了口气，问另外几个人：“大哥呢？不来跟我们一起吃吗？”
“没见到啊。谁问问？”
旺财往嘴里塞了块鸡排含糊不清地说：“大哥好像手机没电了。不过他周五晚上很少出来的，应该早就回去了。”
几个人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开始商量吃完鸡排去哪儿玩。
旺财大口大口嚼着肉，心里总有几分不安。也不知道门卫发现夏老师被关进器材室没有。
没人惦记的大哥躁动不安地在器材室走来走去，想着如何才能早一点从这里出去。和夏之面对面坐着实在是太尴尬，他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从铁架上掰下来一段铁丝，对着门锁撬了半天也撬不开。他烦躁地把铁丝扔一边，突然想起好像半天没听到夏之的动静了。
林疏一回头，发现夏之还坐在那个破垫子上没动。林疏走近两步，看见他背后也靠着几个垫子，脑袋微微歪向一边，睡着了。
在这种地方也能睡着？
他蹑手蹑脚走到夏之跟前，夏之依然没有醒，他下意识想掏出手机偷拍两张，却又反应过来手机没电了，只得无所事事蹲在夏之面前看着他发呆。
睡着了看起来好像也没那么讨厌。夏之身上有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这个味道倒是比器材室里的霉味闻起来舒服些，林疏不由得又凑近了点。大概是坐着睡得不稳，夏之的头又开始往一边歪，带着身子也往一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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