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封尉在她面前露出的第一个笑。可这笑容，却远比他不笑还要让人畏惧。
似玩笑，也似戏弄，轻挑中尽是胆寒。
方才，她透过指缝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身子，在想什么？
“我……”白念迟慌慌张张地别过头，眼神闪躲，“我没想干什么，是你当着我的面出、出浴，我……”
封尉低下头，近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皆可细数，“是吗。”
白念迟拼命往后缩去，仿佛要将身子嵌进床板才肯罢休。而封尉似乎并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她越是抗拒，他便越是淡然，顶着张无情无欲的脸，好整以暇地压了下来。
“你干什么？”白念迟挣扎着企图避开他不明意味的视线，和他不断靠近的炽热气息。
“你和余去冬，都做过什么？”
“什么做过什么，我们就是朋友，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只是朋友！”
封尉眼底愠怒横生：“猫和鱼，只是朋友？”
且不说世间男女之间是否能够拥有纯正的友谊，光从猫鱼两派物种来说，二者便如死敌。白念迟待人待物不知疑心为何物，不轨与阴谋在她眼中便是批了狼皮的羊，她其实呆得很。
不管余去冬的目的是什么，保护她也好另有所图也好，封尉的心里，他就是不待见了。
“我和鱼做朋友怎么了，我们真心以待，种族不同又有何难处？再、再说了，我和你也不是同一种……”
封尉不说话了，扣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他面色如常，却恰似下一刻就要爆发出什么。
白念迟想她既然说到了这里，干脆一次性把话说明白些，她用余光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声道：“我不想拿这个事和你吵架，我，我不知道冬冬做了什么让你生气，我也不想因为冬冬的事惹你生气。我保证我和他不会有任何越界的行为，不然我就，五雷轰顶，不得超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封尉说什么也不能再执着于此事了吧？白念迟小心翼翼地瞄着他的神色，别扭地想。
良久，封尉撤开了手，一言不发地起了身。
他对她，从头到尾，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他们龙族对，一切生灵皆有血脉上的压制力，而他在白念迟面前，却次次退让。
关于余去冬，她不想多说，封尉也不想多说。既然她不肯，那他就……把链子收回来一些。
“白念迟。”他轻叹，“这世间有得必有失，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
灯光下他俊美绝伦的侧脸上没什么情绪，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兽瞳，似乎正谨慎地含养着摄人心魂的触动。
白念迟抱膝往床内缩了缩，不加掩饰地盯着他光洁的脸，“你要我付出什么？”
她想要的不过是与余去冬之间不受禁锢的自由，好让这份“友情”能够长长久久地延续下去。
封尉的瞳色黯了黯，以自由来换自由，这很公平。
白念迟等了一阵，并未等到他开口，心里隐隐觉得今后的路可不好走。
尴尬一直延续到她变成猫身，她试探性地往他身边挪了一步，见他没有反应，又挪了一步。
其实封尉对余去冬的顾虑，白念迟自以为能够理解一些。龙是一种占有欲很强的高智慧神兽，他们对所有物的掌控欲，超过了对自身行径的衡量。在封尉眼里，白念迟是被打上标记的“眷侣”，自然不允许任何人离得过近，尤其是冬冬这种同她有百年交情的男人。
她不想放弃冬冬，却也怕封尉因此事对她爱搭不理。她害怕封尉误会自己，害怕封尉就这样对她厌恶至极。
白念迟来不及追究为何她对封尉有此种情绪，反应过来时，她已将毛茸茸的小爪子搭在了他的手掌心，睁着双大眼睛，讨好似的盯着封尉瞧。
白念迟表面：“喵呜呜呜。”
白念迟内心：这扑面而来的羞耻感是怎么回事……
一龙一猫僵持不过三息，封尉便抬手将她拥入了怀里，白念迟亦是习惯性地将尾巴卷到了他的腿上。
有一位强大且喜欢猫咪的龙神做靠山，感觉还不赖，她想。
余去冬的事，这样就算是蒙混过关，至于往后如何……那就往后再说吧。
介于鹤泽说要拿麻袋来抓她的事，白念迟晚上做了个不同寻常的梦。梦中鹤泽手持七彩麻袋，他的分'身自四面八方而来，嘴里不停嚷嚷着：“小猫咪，嘿嘿嘿~”
白念迟梦中“我去”一声，瞬间惊醒：“喵喵喵喵！”吃我一脚！
于是准确无误地踢在了封尉的腹侧，并且留下了三道不深不浅的爪印。
封尉刚醒，就挨了这么一脚。那三道爪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在他身上不过半炷香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肇事者舔着鼻子躺在他身边，无辜地看着他。
“嗷呜……”对不起……
听上去分明毫无悔意。
封尉：“……”
“呜呜……”白猫咽了口唾沫，直勾勾地盯着他腰腹处的红痕，“喵嗷？”
要不……我给你舔|舔？
猫的生活习性之一，舔舐伤口。此类行径是猫祖先们养成的陋习，子孙后代们生下来便会。不过这种方法不仅不能治愈伤口，还会使伤处红肿发炎，不值得去做。
他听得懂她的意思，眼见着她凑上前来，真要实施，便将她推开了些，“不必。”
白念迟想，他可真是无趣啊。平时说话也是，要么是“不用”“不必”，要么就是“看什么”“别乱动”，能用沉默解决的问题，他基本懒于开口。要说这龙君高冷也就算了，他还容易生气，虽然大部分都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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