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尽心思得到的龙血，封尉好不容易答应给她的龙血，竟然就因为这样的意外，跌了一跤便没了？
龙血是天地间的珍物，离体暴露在空气中，便会瞬间蒸发，这是龙族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为了不让旁人盗取神兽的灵气，是自然的选择。
那个瓷罐是封尉给她的，上头必定施了术法以保龙血无恙，怎可能在地上磕碰了一下便碎掉了？
白念迟一身冷汗地立于房门外，喘着粗气，没了开门的力气。她该怎么和念晚解释，她们约好了等她回到东海，就能让念晚好起来。
难道又要去求封尉吗？合约的内容他已经履行了，再要一次，他会同意吗？
白念迟心里乱得很，也急得很。
以至于她终于鼓起勇气推门而入，看到她妹妹瘦小的身体时，竟没忍住鼻头一酸。
桌上摆着她上回带给她的海生果，一边压着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留给姐姐。
像有一条毒蛇咬住了咽喉，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润了眼眶。
她在外为白念晚求一罐龙血，她也在春宵楼无时无刻惦记着亲姐姐，像小时候一样，把好吃的都留到最后，留给姐姐。
……为什么不多为自己着想一下呢？明明那样虚弱，性命攸关，却还想着她。
我真是个废物，白念迟急躁地擦掉了眼角的眼泪。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昏睡中的白念晚，在她的低垂的小耳朵上亲了一口。
“我一定，会再要到龙血的。”白念迟搂紧了她，“再等等我……”
·
不知是在房中枯坐了多久，久到酒楼一点声音也没有，外头天色渐暗，已经超过和封尉约定好回去的时间了。
房门“嘎吱”一声从外面被打开时，白念迟垂着眼，动了动手指。
封尉扫了眼昏暗的屋子，在床角发现了那个浅色的身影。
春宵楼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息，楼中空空荡荡，除了前来盘问的官府人员与楼中的几位伙计，连个鬼影也不见。
他在楼中发现了瓷罐的残骸，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封尉走近了些，把她颓然与隐痛收入眼底，心头拧了一下。
白念迟沉默了良久，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嗓音沙哑：“可以再给我一罐吗？”
封尉没说话，定定望着她。龙血自古不可外流，他答应救白念晚已是破例。
“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她尾音中微不可查地掺着哭腔，哪还有平日跳脱的模样。
那尾音令他心头微颤，坚不可摧的心脏陷下去一块，簌簌漏着风。
他抬手把白念晚抱了起来，置于手中探她的体息。她体内灵气微弱，是天生的。可这血脉堵塞不畅，致使四肢冰凉，常年头昏眼花，倒不像是生下来就有的。
他抱着白念晚的方式不大温柔，探过后便将她放回床上，在指尖豁了个口子，抬起她的下巴，将血液送到了嘴边，没有半点犹豫。
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滴入白念晚口中，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鲜红且诡谲。
白念迟脸上终于有了些颜色。
封尉亲自给她妹妹喂血的事，始料未及。她原想着回东海后，再缠他几天，他若不愿意给，那就死缠烂打，再不济就去找另三海的龙君试试。
并非只有白念迟讶异，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只是方才听她似是哭过，心里便软得不像话，不自觉地就做了。
……他何时变得这样好说话？
龙血下肚，白念晚体内的灵气缺口被暂时填补，苍白的四肢渐渐有了些血色，呼吸也变得顺畅有力许多。
角落里，白念迟握紧拳头，吸了下鼻子：“谢谢。”
封尉看了她一阵：“哭了？”
白念迟嘴硬道：“没有。”
“抬头。”他靠近了些，在她身边坐下。
她迟钝地抬起下巴，将一双仍蒙着水汽的双眸与微红的脸颊送入他眼中。
梨花带雨这等形容在她身上明显是用不上，她哭得不好看，甚至有些呆呆傻傻的，却该死的……能挑起他内心深处的凌虐欲。
那两片红唇，越是看，就越是觉得柔软香甜，让人忽视不得。
封尉抚上脸侧压下来时，白念迟心下一惊，往旁边缩了缩，不明所以地、以一种小动物般慌乱的神色哆嗦道：“你、你做什么……”
他轻捏住她的下颌，将她的脸转地正了些，平静的金瞳锁在她眼角。
“躲什么。”
那是一种，她从未经历过也未曾预见过的触动。
像凛冬大雪肆虐世间后，拨开云层照射到大地上的第一束阳光。
他的薄唇和他的身体一样，很凉，却出乎意料地软。
她被动地打开牙关，被动地被卷起舌根，被动地在他唇齿间流连。
细密舔吻落在双唇上，辗转着宣告他封尉独一无二的温柔。
心里像被狗尾巴草轻轻扫过般的酥麻，那株在她心田里蓄力已久的小苗终于往深处扎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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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在旁边躺着，仿佛一个昏睡的发光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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