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挑眉,却没对我这一百八十度大翻转的态度发表意见,只是闷声不吭地又发动了车子。
我拿起那张机票,目光扫过上面的始发地和目的地,心头不禁起了些慨叹。
想当初我被谌笙莫名其妙地拉着来了北京,现在又被别人莫名其妙地逼着离开,我他妈为啥就老是这么逆来顺受呢?
正想着,笑面虎已经把车开进了郊区的高速,一路上车辆少了很多,他却皱着眉频频看向后视镜。我心里纳闷,转头看了看,并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可问他他又不说话。
我干脆歇了心思,求人不如求己,大不了我自己接下来多注意点就是了。
过了不久,笑面虎打了个电话,然后突然脱离导航路线,拐进了另一条路。
我顿时察觉到不对劲,问他道:“你这是去哪儿?”
“计划有变,后面有几辆车是谌家的,看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他解释得十分简短,“现在我送你去火车站,你搭最早的那一班离开。”
我没有任何异议,也提不出来什么异议,于是我道:“那我们怎么甩掉他们?”
“不用担心。”
他的脸上又挂起了一贯的微笑。
看他这副模样我不免有点儿好奇,只见他下了高速,紧接着又驶进了一条七拐八绕的盘山公路上。
后面那几辆车脱离了车群,在空旷的山路中一下显眼起来。不过他们也是好耐性,一直跟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我都快绕晕了居然也没把他们甩下去。
谁知笑面虎此时突然加速,转进了一个弯道,我们的车一下出了谌家人的视线范围之外。但这只是短短一瞬,根据这几圈绕下来的经验,我知道他们很快就能再次追上来。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笑面虎居然趁着这个空档直接一头扎进了路旁的树林里。我吓了一跳,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又眼睁睁地看着一辆型号车牌与我们完全相同的越野车擦肩而过,飞速驶进了那条公路。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随后而来的谌家车追着那辆越野车消失在视野尽头,半晌才道:“我靠,牛啊,这他妈赶得上拍电影了。”
笑面虎慢慢把车倒退着驶出树林,笑着对我道:“殷家人做事都有两手准备。”
后来我们去火车站的路上平安无事,此处便不再赘述。
到了站内,我眼看人流如梭,心里的大石头也不觉落了下来。笑面虎送我到安检处,在我背上拍了一把:“赶紧走吧,再晚又要多生事端了。”
我身上没有行李,很轻松便过了安检,我转身对他摆摆手:“谢了兄弟,回头一定跟你喝酒。”
他双手揣在飞行夹克的衣兜里,笑着对我点了点头。而我被汹涌的人群挤着推远,待回头再看时原地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我当即不敢再耽搁,直到顺利上了火车才有种重获新生的真实感。
按照笑面虎提供的路线,我得先坐火车去临近的省市,然后再转搭飞机回家。为了安全起见,我几乎是下了火车就直奔机场,完全不敢有任何逗留。
但好在行程没出什么幺蛾子,两天后我就安全抵达了我初遇谌笙的那个城市。
兜兜转转,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
只是这里,再也没有我想见的那个神棍了。
我打车回家时还有些恍惚,即便我离开了这么久,这个小城市似乎也没什么大变化。
这使我有种倦鸟归巢的疲惫感,也有种游子返乡的轻松感。虽说我并非成长于这座城市,却不知为何对它倍觉亲切,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了我的老家。
回到家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楼道里那盏半明不暗的旧灯泡依旧没有换。我摸出地毯下的备用钥匙,拧开门锁进去,迎面而来的冰凉空气里夹杂着一股干燥又熟悉的灰尘味道。
我没有开灯,因为我对这个小房子太熟悉了,即便在黑暗中也能轻而易举地行进而不碰倒任何物件。
我仰面倒在床上,扬起的浮尘好似银粉一般在月光下飞舞。我觉得我该打个电话报平安,不过想想又作罢了,因为我没手机,也不知道打给谁。
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变成这样?我想翻支烟出来抽,但是我没力气。
于是我干脆闭上眼思考人生哲学,谌笙的声音和笑容却老是冲进我的脑海打岔。
混蛋,我忍不住把脸埋进枕头里低骂出声,又握紧拳头狠狠打在了床垫上——
等我找到你了,绝对胖揍你一顿。
我第二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刚好碰上了邻居大爷。
他脚边放着一个编织袋,旁边站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看见我时他瞬间睁大了那双老花眼,脸上的表情跟见鬼没什么区别。
我挠挠头,半尴不尬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时隔多日,老大爷仍旧健步如飞,一脚跨过编织袋扯住我的手臂道:“哎呀,小杨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工作提前回家过年去了呢!”
我被这句话哽得无语凝噎,心想原来我在左邻右舍眼里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德行?不过仔细回想一下,我也的确没干成过什么事。
“真是赶巧了,”老大爷并未发觉他的精准打击对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只顾一个劲儿地叨叨,“我女儿女婿今天刚好要接我回去过年,要是再晚一天,那东西就得年后才能给你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