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出了浴室门,季垚看完雨,刚把烟头按进烟灰缸中。房间里喷着香水,鼠尾草和风铃花。
“首长,我的衬衫被雨打湿了,您有办法搞到另一件吗?”
“你的事情能不能不要这么多?”季垚怒道,“我的衬衫给你。”
他把黑衬衣扔过去,蒙住了符衷的脸。符衷说了谢谢,一句客套都没有,心安理得地穿上了。他在镜子前整理衣领,居然摸到了没取下来的领撑。
“首长,您这件衬衫,是不是没有洗过?”
“废话,老子只穿了一天,洗什么洗。”
符衷忽然转身,前面扣子没扣,敞开着。季垚瞥了一眼,冷笑一声:“你不觉得你现在很危险吗?”
“哪里危险?”
季垚指指符衷的前胸,说:“把要害部位就这样暴露在敌人面前,我白教你了。”
符衷低头看看,没急着去系扣子,自己身材不错,该露就得露:“首长不是我的敌人。”
“上了战场,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包括你兄弟。”
季垚似意有所指,声音有些喑,他靠在落地窗旁,窗户上映出他的影子。季垚这句话有些沉重,符衷找不到什么来逗趣,一度陷入沉默中。
符衷觉得季垚今天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符衷给自己吹头发,吹风机喷出的风有些烫手。
忽然有人把他按在椅子上,吹风机也被夺走了,然后季垚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中,粗暴地揉起来。季垚动作虽强硬,但热风穿过发丝,磨平了突兀的棱角,符衷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吹个头发这么磨叽,吵死了。”季垚仔细帮符衷打理头发,捻起柔软的发梢,给他打得蓬松干燥。
符衷坐着,头被季垚摇得晃。隔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句来打破僵局:“首长,您刚才找陈巍他们做什么?”
“他们集合的时候聊天,我教训他们。”季垚扯了个谎,语气平淡,仿佛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不值一提。
符衷信了,点点头,戴个高帽:“首长,您戴上眼镜很好看。”
头发干了,季垚推他一把,把吹风机收起来:“你就别给你自己吹牛逼了,你哪里来的资料?我的档案都锁在档案室里,你没资格查阅。”
“您的主治医师给我的。”
“大猪?操,那个傻蛋,倒卖我的个人信息。”季垚忽然暴怒,“老子锤爆他头。”
符衷笑笑不言语,季垚住在成都医疗中心的时候,他曾去探望过几次,医生会给季垚做体检,所以左右眼的近视度数就是这么来的。
“0578,听说你到成都去看过我几次,为什么我不知道?”
“那时首长您眼睛上的纱布还没拆掉,我就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没让医生告诉您。”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首长您知道了要惩罚我。”
季垚默不言语。看来符衷是被他罚怕了,连这事都藏着掖着。不过他现在肯说实话,也还不错。三个月前飞机失事,他落进火海中的那一刻,不曾想到会有人来探望自己。
这是不愉快的往事,一回忆就是满身的疼痛。季垚甩甩脑袋,在书桌前坐下来。
“首长,刚才部长给我发了消息,说我的申请通过了,我可以陪您一起去贝加尔湖。”符衷的语气忽然亮堂起来。
“好。”季垚不知道要怎么祝贺,想了半天想出了这一个字,让人倍感失望。不是他高冷,高冷顶个屁用,只是他面对符衷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
电脑屏幕上跳出一封邮件,办公室发来的,附带上了部长的签名。
“邮件上说下个星期四我们就启程。”季垚枕着头,“穿越时间定在两个月后,shit,只有两个月。”
符衷看了邮件,算了算日子,离启程还有六天。
季垚冲了一杯咖啡,递给符衷:“要出远门了,你不回家去跟你的爸妈告别一下?”
“正打算回去,我家在西城,不是很远。首长您呢?您要回去么?”
季垚笑了一声,耸耸肩:“回不回去一个样,无所谓。”
符衷不懂他这话的意思,撑着书桌提议:“明天是周末,正好可以回家,首长不如也一起,我有车,可以带您。”
“我说了,无所谓。你省省吧,我还怕你嫌我磕碜,我季垚丢不起这个人。”
“我可以送您回家,我记得您家在南城,您带我去过一次,但没让我进门。”符衷说,靠近了一点,“学长,我想再去一次。”
他叫季垚学长,这个称呼叫了大学四年,梦中时常有回忆。午夜梦中惊坐起,当时年少,春衫尚薄。有句诗怎么背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0578!”季垚忽然暴起,拍了桌,“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事?你在这里待太久了,回去吧。”
符衷吃了个懵逼果,他知道季垚喜怒无常,但不知为何在这里发了火。
“首长......”
“0578!请你回去,立刻执行!”
符衷说不出话,季垚神色不太妙,窗外仍下着雨。符衷没敢多说,怕季垚发起火来要动手,他只得收拾好自己的包,离开了房间。
季垚舒了一口气,靠在椅子里看着电脑锁屏上滚动的图片,时不时跳出一两句心灵鸡汤,他最烦这些屁用没有的东西。
他打开手机,找到陈巍拍的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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