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28号，朱文才放假，拿着校区发的春节礼包开开心心回家，开门却没有看到季风。
他发短信问季风去哪儿了，季风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回复自己回爸妈家了。
朱文看着手机屏幕上的23点，忍不出嗤笑一声。
呵，指不定在哪儿玩得正嗨。
连续好几天，因为季风陪着，他终于睡了安稳觉，今天明显感觉旁边没有了暖烘烘的怀抱，各种翻来覆去睡不着。
睁着眼看着时间转过12点。
朱文开始头疼，他爸妈，他奶奶的脸不断浮现在自己眼前，一点点侵蚀他的神经，让他如同被凌迟一般难熬。
他守着黑夜变成白天，然后迎着早晨五点蒙蒙亮的天空到楼下走动。
街上很安静，腊月里，大城市总显得冷清，连路边总是停满的车位都空出不少，像一个个残缺空壳突兀的凹陷着。、
朱文感觉自己有点发烧，刚出门的时候，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冷冽的空气吸进鼻腔，刺刺的发疼，让人止不住的直哆嗦。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看见旁边有一个供人休息的长凳，便坐下来，看着前方的天空一点点泛白。
他路边出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奶奶，提着一个黑色蛇皮袋，污浊的手伸进旁边堆满了塑料袋的垃圾箱里翻找，佝偻着身子，整个人都快塞进垃圾箱里，从朱文的位置上看，只能看到那只枯槁的手不断地把一些空瓶子、纸盒扔进黑子的袋子里。好一会，那人才抬起身，看了眼自己的黑袋子，然后拖着它慢慢移到另一个垃圾箱旁边，重复相同的动作。
朱文看着她翻了四五个垃圾箱，实在忍不住，跑到一旁的草丛堆里哇的一声吐出来，等吐完了后，生理反应让他不断的干呕，他只能像是濒临死亡的人一样，抓着自己的喉咙拼命呼吸。
季风回来的时候，看见朱文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在他面前放着一个大红色的袋子。
他挨着朱文坐下，亲密地说：“今天在干什么？”
朱文没有说话。
季风又问：“吃了吗？”
朱文把身体放松下来，倒在季风的怀里。
他柔软的头发挨着季风的下巴，让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低头亲吻了下朱文的发丝。
晚上朱文跟着季风吃了些，但明显精神不好，季风在床上抱着他，摸着他的额头，担忧的问：“是不是生病了？”
朱文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季风接起来喊了一声“妈”，然后走到一边跟他妈聊天。
朱文偏头看了眼正举着电话说话的季风，伸手抓过旁边的枕头，压在自己的胃的位置，那种被满满压着的感觉，让他感得些许的安心。
季风打完电话回来，爬上床准备抱着朱文，发现朱文肚子上的枕头，皱着眉头把它抽出来，说：“你这习惯不好。”
朱文听得火气直冒，尖锐的说：“你不要管我！”
季风听着脸都黑了，捏着朱文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发什么火。”
朱文一偏头，把下巴从季风手里移出来，翻身背对着他，一副不想跟他说话的模样。
季风烦躁的下楼，就要推门往外走，手握上门把的时候迟疑了一阵，但还是开门离开了。
朱文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的冷下来。
又是一个不眠夜后，朱文两眼通红，躺在床上觉得浑身疲惫，却只能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不知道，季风今天会不会过来。
朱文打起精神给他妈打了电话，听他妈祝他新春快乐，还听到了他爸的声音，让他自己照顾好自己，朱文点头说好，然后他爸对他说：“以后多爱惜自己，别太累了。”
朱文泪水沁出来，说：“好。”
季风还是来了，他担心朱文，就算知道自己一定是热脸贴冷屁股，他还是放不下，腆着脸回来了。
一想到进门后，朱文那副不理人的样子，心里就很沮丧。
他在楼下的饭馆带了饭，他昨天一个人躺在床上回忆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意外发现朱文很可能昨天自己完全没有吃东西，只在自己来的时候吃了几口。
因为垃圾袋里还是他之前换的，完全没有任何改变。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开了门，却发现朱文不在，正疑惑着，就看到朱文从床上爬起来，往下在看。
一直都在睡觉？
不应该呀。
季风赶忙大步上楼去看朱文，发现朱文神态疲惫，哪里像是刚睡觉醒来的人，完全就是熬了几天夜的人，眼睛下都是乌青色的，而且嘴唇泛白裂开了，憔悴的不行。
季风忍不住把朱文搂起来抱在怀里，指腹摩擦着他的眉眼，心疼的说：“没睡好？”
朱文靠着季风没动静。
季风一把拦腰抱起朱文，感觉手上的重量真是轻了些，一阵心酸，把朱文抱下楼，自己坐在沙发上，让朱文坐在自己腿上，一点点的喂饭给他吃。
真是不能跟朱文闹别扭，闹完心疼的还是自己。
季风丧气的想。
下午趁着好些商场没关门，季风非要带着朱文出门给他买新衣服。
他才想起来朱文冬天什么衣服都没有添置。
朱文当然是不愿意，但是季风说一切费用他承担，朱文就跟着来了。
当朱文换了一整套衣服出来时，季风想到了之前他那群朋友在聊天时，说，给女朋友买衣服，就是为了自己亲手把这衣服脱掉，季风当时觉得这真是一群下流的人，现在忍不住也有把这身衣服脱掉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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