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机后，春节三人组都长出了一口气。
梁端揉着笑得发僵的脸，感觉舌头也有点打结。今天的台词比上次多，他说着累。谢晓晖前天还批评过他这些日子太懒了，都没好好练习说话，将来真要接了电视剧的话，那铺天盖地的台词还不得把他给虐死？弄不好他就会成为被业内外人士口诛笔伐的数字演员了。
他知道她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他说话的方式与正常人不同，就像当初方叔叔说的那样，他是通过视觉转化和发音系统模拟才能说话的。他没有听觉环境因此就没有听觉记忆，有的只是视觉记忆和发声系统的肌肉记忆，如果不时刻练习，在无声的环境下他的这些对发音的记忆会很快退化。
“累啦？”谢晓晖走过来，抬手捏了捏他的两边脸颊道：“今天的表现不错，有点十八线小明星的意思了。”
“你也表现不错，”梁端反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道：“有点十八线小明星的经纪人的意思了。”
“找打是吧？”谢晓晖一仰头挣开他的手，不客气地抽了他的脑袋一巴掌。
梁端没躲，挨了这一记后不以为杵地摸摸脑袋，朝在一边收拾相机的严峻使了个眼色，用手语道：“注意形象，谢老师，你下属在呢。”
谢晓晖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调侃之意，眼睛一眯，作势还要打。
梁端扮了个鬼脸就抱起装着自己的装备的盒子出了拍摄间。
他看得出来，谢晓晖对严峻的态度在转变，显然他的搬走让她轻松了不少。不过他觉得更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她摸清了他的底细，算是捏住了他的一个把柄，所以就没那么不安了。
对于她的这种转变，他决定退后一步先观察观察情况再说，前些天不经大脑的步步紧逼造成的后果让他清醒了很多，不敢再乱来了。谢晓晖虽然已是不惑，但骨子里其实就是个超龄少女，执拗和任性一点都不比叛逆期的少年人少，反而因为经历过挫折后的成功、声名和财富的累积而益发深刻。她想做的事，你越反对她就越容易反弹，表现形式当然不会像孩子那样激烈和肤浅，但产生的后果只会更深远。
至于严峻，若他接近谢晓晖是因为倾慕，而谢晓晖本人也不反感的话，他大概是能够忍忍的。若不是，呵呵，让他从谢晓晖身边滚开的办法有很多，不是吗？
“他又生气啦？”严峻看着连招呼都不跟自己打一声就出去了的梁端的背影，憋闷地问谢晓晖：“我哪儿招惹到他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谢晓晖诧异地抬眼看了看他。
“他今天只跟我说了两句话，”严峻竖起两根手指，学着梁端的表情和口气说：“你戴着口罩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洗手了吗？”
谢晓晖闻言一愣，可回想了一下梁端今天的表现就发现事实好像的确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下午一进门的时候她忙着归置从家里带来的各种东西，所以没在意罢了。现在嘛，稍一转念她就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别多想，”她安慰道：“他本来就不爱说话。”这理由有点牵强，但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呢？难道告诉他“哦，没事，小朋友只是有点怀疑你想做他后爹”？
“老板，我在你家住过一个多礼拜好嘛？”严峻一点都没被安慰到，相反有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况且他还注意到梁端今天一直在拿一种防贼似的眼神在打量他，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又似乎……发现了些什么。
谢晓晖无能为力了，只好道：“别跟小孩子计较。”
他都二十三了好嘛，大姐！严峻翻了个白眼。
“你别说，”谢晓晖想到什么，歪着头上下打量着他，笑道：“你学他说话还学得真像，惟妙惟肖的。”
“这是在夸我？”严峻没好气地斜睨了她一眼。
“你可以这么理解。”谢晓晖耸了耸肩道：“这么能说会道，模仿力还强，平时也是又能演又能装的，模样嘛，也还说得过去。可惜年纪大了些，不然我就把你也签了，估计用点手段也能把你捧出来。”说完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你这经纪人还当上瘾了是吧？”严峻皱眉嗔道：“不务正业！”
“捎带手的事儿嘛。”谢晓晖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个念头出现不止一次了，不过是刚想起来说罢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一门心思捧你儿子去吧，我看他一个就能把你折腾到早更。”严峻摆摆手，懒得再搭理她这种乱七八糟的念头。
“你才早更呢！”谢晓晖被戳到了痛脚。近期她老是觉得心烦意乱，亲戚来访的日子也老是提前，都赶上一个月两次了，正怀疑自己更年期提前了，他就给她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哎，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放肆了。”她忽然想起这茬儿了，斜眼看着他道：“是不是在我家寄居一个礼拜让你产生了什么错觉？”
严峻怔了怔，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立刻变脸地各种找补或溜须拍马，反而肃着脸问道：“我能产生什么错觉？或者说，你以为我会产生什么错觉？”
谢晓晖一滞，也肃起了脸。“让你以为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了。”
和上次一样，严峻深深地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没有，不会。”
谢晓晖回视着他，点点头，“那就好。”
楼上的房间里，梁端放下平板电脑，愉快地在还没加铺盖的床上打了个滚。他就知道谢晓晖不会让他失望，她的智慧足以让她在自己与严峻之间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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