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辞和卫莲生都是这个屋子里说话最管用的人，这俩人要是吵起来，其他人自然是连大气也不敢出。
但索性沈雀辞是个哑巴炮仗，任由卫莲生一个人气急败坏。
“王爷，萧门主来了。”
直到卫王府的下人回禀，才让屋子里的气氛好了些许。
昨天沈雀辞答应了萧寒，今天和他一起去北乞的，可是现在这情况，定然是去不了了。
沈雀辞还没开口，卫莲生就站起来说：“你不必忧心，本王去看看。昨晚上的动静那么大，萧寒不可能不知道。”
他离开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长义嘱咐了两句，便带着其他人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初七和梨黛照顾她。
初七哭得像个泪人一样，抓着沈雀辞的手说：“师姐，你吓死我了…”
沈雀辞想伸手擦掉她的眼泪，可是肩膀上一阵剧痛，她咬着牙忍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痛苦。
“初七，你都长大了，不可以再随便哭了。”梨黛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鼻涕，绕后又假装十分嫌弃地把手帕塞进初七怀里。
沈雀辞皱着眉，喃喃自语：“桐油…”
她昨天在医馆闻到了桐油的味道，那么浓烈的桐油味道，想来应该用了不少。
“主子你说什么？”
“桐油！梨黛，派人去查城中所有贩卖桐油的商户，务必查清楚半个月之内城中所有桐油的买卖流动。”
梨黛疑惑不解，“桐油并不常见，寻常人家根本用不上。城中并没有多少贩卖桐油的商户，倒是燕氏，因着临海的缘故，船只需要刷桐油防水。”
“燕氏…”沈雀辞呢喃了一句，还是觉得此事蹊跷，需要好好查一下。
“师姐，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身上的伤吧。”初七听着，嘟着嘴拽着沈雀辞的手，不让她再继续说这些。
“你饿不饿啊？我看那些书里说受伤了要多吃好吃的才能好得快。”
沈雀辞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捏了一下初七呼呼的脸蛋儿说：“你记性倒是好，医书里的确说过，想吃什么什么就是良药。”
“对吧，我平日可是很认真的在看书的。”
得到了夸奖的初七立马破涕为笑，这时就听见门外有个老头的声音响起。
“郡主醒了？可需要用饭？”
那个声音沈雀辞记得，那是卫王府的管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沈雀辞对他的印象还挺好的。
梨黛开门把他迎了进来，管家低着头行了一礼，“郡主，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奴，王爷进宫前说了，他不在，王府上下都听您的。”
沈雀辞微一蹙眉，问道：“你家王爷入宫了？”
“是，送走了萧家门主之后，宫里就传消息，让王爷立刻入宫面圣。”
糟了！
沈雀辞心里一沉，昨晚的事情她刚才已经听梨黛讲了。卫莲生挟持朝臣，擅自调动水龙队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大逆不道的行为了。
他为了保护胭脂门不被暴露，情急之下将惊风他们都揽到了自己头上，一个异姓王爷手底下居然养着这么多暗卫，如何不让皇帝生疑？
这一去，怕是皇帝要兴师问罪了。
正午火辣辣的阳光落在皇宫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奇异刺眼的光芒，压在人头顶上让人觉得睁不开眼。
卫莲生不疾不徐地跟在宫婢后面，心里暗暗盘算着一会儿该怎么回话。
这条路是直接去正德殿的，那是皇帝的平时接见使臣和大臣的地方，卫莲生这么多年去那里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皇帝今天要在这个地方见他，明显不只是召他入宫对弈这么简单，恐怕这新账旧账要一起算了。
正想着呢，前面的宫婢停下了脚步，侧身让开路，低着头毕恭毕敬地说：“王爷，请。”
卫莲生抬头，“正德殿”三个大字就在眼前，已经到了。
门口常年随侍皇帝的大太监贾公公忙不迭地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王爷您可来了，皇上已经等了您许久了，茶水都续了三趟了。”
卫莲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了，敢让皇帝等那么久，自己今天这一趟怕是不好过。
进了正德殿，里面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皇帝坐在窗前的书案边，手里捏着一颗白子，正盯着眼前的棋盘发呆。
卫莲生放缓了脚步走上前半跪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抬头看见他，急忙招手示意他过去，“这里没有外人，也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你快过来坐下给我指点迷津，这局棋我破不了。”
“谢皇上。”
卫莲生规规矩矩地道谢，起身坐到了皇帝对面。面前的棋盘黑多白少，黑子已经成势，稍微再有几步，就能大胜。
见卫莲生也皱着眉，皇帝把手中的棋子递给他说：“今日我与肖将军谈完朝中事务之后，便对弈这一局，可惜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到破解之法。你的心思向来活泛，可有办法？”
卫莲生摇摇头说：“这黑子已经成势，白子步步退败，我棋艺不精，也无能无力。”
曾经卫莲生听元琅抱怨过，和聪明的人说话太费劲，总是围着事件的中心绕来绕去，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说的是什么，偏偏就要说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现在卫莲生觉得自己和皇帝情况就是这样，皇帝以黑子隐喻肖原山，以白子隐喻自己。
虽然黑子已然成势，白子处于劣势且看起来毫无胜算，但手握白子的是天下九五至尊的皇上，黑子再成势，也终究没敢大杀四方。
皇帝捏着白子想了片刻，终于落了一子，虽然不是挽回劣势至关重要的一步，但也让自己多了两分胜算。
他似乎对自己这一步棋很满意，点点头状若无意地说：“听说昨天城中有一处医馆着了火，你还去凑热闹了？”
卫莲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盯着棋盘似乎在思考什么，漫不经心地说：“失火的地方是长乐郡主师兄的医馆，她听说之后，奋不顾身冲进火海救他的师兄。既然我和她有了婚约，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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