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沈雀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隐可见眉宇间微微跳动，像是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
她松开手，皇后焦急地上前询问：“怎么了？为何突然呕血？”
沈雀辞看了他的茶杯一眼，冷冷地说：“茶里有毒。”
茶里有毒！？
所有人都惊讶无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茶杯，有个别胆小的，甚至把茶杯摔了出去。
宁帝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有人敢国宴之上公然下毒，这也太猖狂了一些。
“来人！给朕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皇后也是忧心忡忡，对莫术子说：“快把卫王爷带到偏殿医治，有你们师兄妹二人在，我相信王爷一定会没事的。”
莫术子领了命，随着宫人一起将卫莲生移到了偏殿。
此时大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使臣团的方向瞟。因为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加上卫莲生又一直非常不给司马沛面子。
所以今日在大殿上中毒一事，大家自然而然就会往那个方向想。
面对所有人略带质疑的目光，司马沛脸色不变，但没人看到他藏在袖子里面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
他看向宁帝，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前两天留宿宫中，这个少年的帝王与他对弈一局，他便知道，真正难对付的是这个人。
他的心思比卫莲生藏得更深，手段比沈雀辞更加狠辣。每一步棋看似中规中矩，其实暗藏杀机。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所以大殿上响起那个有些苍老沙哑的声音时，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太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下来，拍了拍皇帝的手说道：“哀家老了，看不得这些东西，宫里有人手脚不干净，早点查出来也好。咳咳咳…！”
年迈的老人咳了几声，皇帝与皇后同时行了礼，便有宫人过来搀扶着太后，慢慢离开。
此时偏殿中，卫莲生双眼紧闭，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唇边和胸前的鲜血看起来十分可怖。
其他的御医都被留在了外面，只有沈雀辞和莫术子在内殿，随行的宫女也被沈雀辞支开了。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沈雀辞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担忧。
“小师妹，你就不怕你这位俏郎君就此撒手人寰了吗？”
虽然沈雀辞的名头已经传遍了三清城，但莫术子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自己这位师妹。
今日一见，却是这般情况。
沈雀辞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吹了吹面上的浮沫，施施然开口：“在皇宫下毒，还在我面前下毒，师兄觉得是谁会这么蠢呢？”
躺在床上的卫莲生嘴角抽动，心里暗暗腹诽：“是谁这么蠢，还想进皇宫偷东西！”
“王爷，前面就该来人了。”沈雀辞提醒道。
卫莲生才慢慢睁开眼睛坐起来，莫术子立刻上前见礼，却被卫莲生一把扶住。
“既然她不瞒你，那你定是能值得信任的人。你们师兄妹二人许久没见，应当有有很多话说，我还是回避一下吧。”
卫莲生当然是要趁这一会儿去先帝的寝宫找东西，转身就要翻窗户离开，突然觉得手上一凉。
低头看，却是沈雀辞拉住了她，她的手一直都这么冰冷。
“你还是把血迹擦了吧，今夜有风，血腥味会被吹得很远的。”
卫莲生一笑，将脸凑近些，“那就劳烦王妃你帮我擦吧。”
没有想到卫莲生突然靠近，沈雀辞的鼻尖触到他的下颌，有些不明显的青茬刺得她痒痒的。
不止鼻尖，连心尖也是痒痒的。
沈雀辞觉得有一股滚烫从自己耳根开始蔓延，她急忙退后一步，努力稳住心神，冷漠开口：“王爷没有长手吗？”
“噗…”
旁边努力假装看不见的莫术子终于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又急忙拉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嘴里不断重复：“没关系，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继续！”
卫莲生竟然真的也就当他不存在似的，低头看了一眼沈雀辞的手，“本王的手不是被王妃握住了吗？”
天杀的！为什么没有用师父的毒药毒死他！！！
沈雀辞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白了卫莲生一眼，急急忙忙把手中的绣帕塞给他，转身坐到了一旁。
直到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沈雀辞才觉得脸上的滚烫慢慢消退了些。
抬眼就对上自己师兄一脸玩味的表情，她不由得为自己感到悲哀。
“之前只是听说你并不愿意嫁给卫王爷，我也不意外。如今看来，我的小师妹用的是欲擒故纵啊，春心萌动了？”
“师兄，你如今是越来越有师父老不正经的作风了，你可是天下御医之首，冷静自持懂吗？”
沈雀辞深知自己这位大师兄的厉害，不仅仅是医术，连师父身上那老股子流氓气质学了十成十。所以言语上自己是占不到便宜的，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莫术子笑得更加得意，“师妹啊，你从小就不会撒谎，就算你成天摆出一副棺材脸，你师兄我也能一眼看穿你的。”
“呵呵，师兄还真是火眼金睛呢！”沈雀辞咬牙切齿地回击道：“只是师兄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至今也没有娶亲，难不成是…好那一口！？”
“噗…”莫术子再次喷茶，沈雀辞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拿起袖子遮住自己的脸。
这是沈雀辞身经百战之后总结出来的杀手锏。
莫术子今年已经二十九了，按理来说孩子都能娶亲了，可他还是孤身一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无情无爱，无牵无挂，一身轻。
“我的小师妹啊，你如今也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敢张嘴说这些混话？”
“师兄以前不是常说我胆子大，说这个世界上我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情。诚如师兄所言，我什么不敢？”
“好，果然是我的小师妹！”莫术子轻轻拍掌而笑，看到那个小姑娘慢慢长大，成为了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江湖女侠，他内心十分欣慰。
笑闹过一阵后，莫术子慢慢敛了神色问道：“你初入三清城时，那位南焰国的三公主发疯而亡可是你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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