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汁般浓稠，月光如薄纱般朦胧。
长长的街道上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别。
司马沛的眼中渐渐开始朦胧，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被他极力压制了下去。他唯一的理智告诉他，今夜很不寻常。
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呢？敢来卫王府找檀月！
“沛郎，今日我见那个郡主似乎也不是个软柿子。看样子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而且她还是沈重阳的亲传弟子，想要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手，怕是不容易。”
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像个撒娇的小姑娘。
“无妨，你只需要好好在卫王府待着就好。那件事你看着机会就动手，要是没机会也就算了。事成之后…”
话说了一半，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了，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事成之后，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檀月的心中如擂鼓一般，自己爱这个男人这么多年，甘愿成为一颗棋子匍匐在他脚边，为他若所用。
这一切为的不就是如今夜一般，与他相拥并肩于月下，一时她竟分不清这是梦中还是现实。
她低声轻唤：“沛郎～”
与檀月缠绵半晌后，司马沛才觉得心中燥热消退，夜风一吹，神智渐渐清醒过来。
这一夜着实诡异，虽说他自问自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美人在旁能坐怀不乱。但也从来没有过这般急躁的时候。
如今被这冰冷的风一吹，他才觉得事有蹊跷。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又实在是想不明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坐在卫王府后院的书房里。
沈雀辞听着暗卫的回报，说到司马沛与檀月二人在暗巷中厮磨缠绵，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卫莲生的方向。
卫莲生倒是神色如常，冷笑道：“司马沛这个老匹夫，当真是老当益壮。”
老当益壮…
“啧！王爷这个词用得极好。”沈雀辞忍不住感叹。
今日白天的时候，司马沛与檀月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沈雀辞看得清清楚楚。
檀月的小手指头勾了一下司马沛的衣袖，所以司马沛才顿住脚步，两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雀辞虽然不是怀春少女，但檀月眼中的情意实在太过浓烈，她只是借题发挥，略施小计就两人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本王猜你给司马沛下的春药，是在百芳楼吧。”
春药这些东西在江湖上随处可得，尤其是在花街柳巷这种做皮肉生意的地方。红姣在这方面十分有天赋，懂得用适量的药物让所有的男人对她动情。
“若是司马沛不去百芳楼呢？你又该如何下药？”卫莲生很好奇地问道。
“王爷莫非是糊涂了？司马沛现在在宁国的土地上，身边所有的丫鬟仆人都是宁国人，买通几个使馆驿的下人不是什么难事。”
“那檀月呢？她初进王府，你怎么料定她敢夜半私会司马沛？”
沈雀辞扑哧笑了出来，“王爷果然是糊涂了，对眼前的人下手还不容易吗？”
“哈哈哈哈，本王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本以为江湖中这些下流路数都是非君子所为，今日看来，以前是我愚钝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沈雀辞一向坚持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用什么手段都不要紧，重要的是保全自己的利益。
旁边回报的暗卫低声开口，征求沈雀辞的意见。
“主子，要不要把他们俩抓回来？”
沈雀辞摆手，“不必不必，我们若是今日出手。以司马沛的心机智慧他一定会猜到是我们暗算他。”
鱼要一点点上钩才有意思呢。
“他们二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今夜便任由他们去吧。”
卫莲生点点头，也很同意沈雀辞的说法。
暗卫行礼退下，沈雀辞伸了个懒腰，“王爷早点歇息吧，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明日说不定又有新鲜的热闹可瞧了。”
一夜好眠，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沈雀辞醒来的时候，听见院子里小孩子正哇哇的哭呢，清脆的拨浪鼓声不时响起。
偶尔夹杂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小安安，别哭了，里面有个凶阎王，她会吃小孩儿。”
沈雀辞不由得失笑，这个萧桓君现在是越发得油嘴滑舌，她的梨黛估计就是这么被哄过去的。
想到这里，沈雀辞翻了个身想了想。
梨黛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要是仔细算年纪来说，她还比自己大两岁呢。
如今自己也要成亲了，虽然…虽然这其中利益的成分很大，但终归是要做一个主母的人了。
按照梨黛的性格，她肯定是要跟定自己的。
沈雀辞不想这样，她不希望自己身边的那些人都是为自己而活，或者为胭脂门而活。
枕头下藏着那块令牌，她伸手静静的摸索着，指尖感受到那些复杂繁复的花纹时，她轻声问了一句。
“娘亲，若您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我的吧？”
今日无事，也没有客人来拜访。
卫莲生估计在忙着婚宴的事情，也没有来郡主府串门。
偷得浮生半日闲。
沈雀辞懒洋洋在躺在床上不想动弹，三清城已经开始慢慢进入夏季了，她却犯起了春困。
柔软的被窝里裹着一个小小的身体，枕头上面用的是苏绣，最是精致繁复。
据说苏州的绣娘年老之后，几乎都看不见了任何东西。
华贵精致的东西背后往往藏着无人发现的残忍。
等到沈雀辞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沉了。
她坐起来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心里觉得诧异，自己怎么睡了这么久？
从早上的回笼觉一直睡到了傍晚太阳下山，难道真的是三清城中日子闲适安逸，让自己放下了防备？
“主子，您醒了？”
梨黛端着茶水进来，这已经是他今天第四次走进这个卧室了。
今天的主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日里是个早早起床的人，今日竟然睡了这么久，实在是蹊跷。
沈雀辞皱着眉也觉得哪里不对，她坐直了身子，将右手手指搭在了自己的左腕上，片刻之后突然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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