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撕心裂肺的疼痛会让她从迷迷糊糊中醒过神来,但糟糕的是,身上越痛清醒的时间就越短。
在挣扎中,她默默祈祷,希望梨黛的动作快一点,不然她只能暴尸荒野了,卫莲生就真的要成一个鳏夫了。
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沈雀辞看到了一位神仙从天而降。
“是神仙来带我回天上了吗?像我这样的人,死了以后应该下地狱才对。”
沈雀辞心里想着,终于失去了意识。
雒州,继连续干旱之后,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
这场雨足足下了三天,城中百姓都兴奋不已,冒着得风寒的风险也要在雨幕中挨家挨户地奔走相告。
但对于雒州的知府大人刘寿来说,雨下了三天,他也煎熬了三天。
三天前,卫王妃被人诓骗遇刺,救回来的时候,血染红了她的身体,也染红了卫王爷的眼睛!
城中所有的名医都被圈在府衙中,但都无力回天。
王妃身边的那个丫鬟,在王妃遇刺当天便驾马离开了雒州城,说是去寻什么颠医去了,一走就是三日也没有任何消息回来。
他已经默默地脱掉了自己的官服,换了一身黑色常服。
他心里知道,自己这个官怕是做到头了,这次王妃若是醒不过来,那刘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也都要陪葬了。
“大人!大人!”
他手底下最忠心的班头跑了进来,看见刘寿的衣服时有些惊讶。
“大人?您这是?”
刘寿摆了摆手,示意他说话轻声些,这里离卫莲生的院子不远,如今那里面是一丝人气儿都没有。
“没什么,说吧,什么事情?”
经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刘寿自问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他感到惊慌了。
“大人,我远远的看见那个梨黛姑娘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白头发老翁!”
白头发老翁…
刘寿盘算了一下,心中大喜。
这人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说的颠医沈重阳,此人的名声是天下皆知的,说不定他出手,事情能够有一线生机。
刘寿还没来得及去迎接,就看见院门被踹开,梨黛领着一个白发老翁急匆匆地进来!
他也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能第一时间知道消息是好的。
卫莲生三天以来,第一次踏出房门。
沈重阳却是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直接进了房间,吩咐了一句:“梨黛,把门守好,没有我的话任何人都不能进来!”
梨黛自然是听令行事,如今她的脸上已经没有那种温婉的笑意了,面容肃穆得像一尊石雕。
她身上的衣衫还是破的,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但刚毅果断地站在那里,周身都散发着一股让人不能靠近的威严。
刘寿远远的看着,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
这个声音是王妃娘娘的小师妹,这几天嗓子都哭哑了,任然是守在那房间里面,水米都未进过一点。
门口的卫王爷已经不再意气风发,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安又绝望地看着房门,一动不动。
他一个七尺男儿,看到这一幕心中难免也有些动容。
这院子静得可怕,每个人站在原地都一动不动,除了轻微的呼吸声,整个院子没有一点生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道房门才终于打开,沈重阳面色阴郁地走了出来。
“她怎么样了?”
卫莲生急忙上前询问,声音非常沙哑难听得很,隐隐还带着哭腔。
沈重阳没有看他,只是对梨黛说:“去打热水过来,不宜太热,温水就好。”
说完,他又转身回去,关上了门。
那道门似乎是鬼门关,阎王殿。
每个人都很怕那道门打开,又很怕它不不打开。
卫莲生似乎再也绷不住了,抱着头蹲了下来。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都是满眼的血腥,都是沈雀辞躺在乱石的血泊之中,缓缓闭上眼。她说:“我这样的人应该下地狱才对…”
那个瞬间,那个山谷中响起来一阵哀嚎,是卫莲生抱着沈雀辞那个瞬间,他几乎绝望地怒吼!
她的手是冰的,脸也是冰的,甚至连嘴唇都是冰的。
卫莲生很怕,这个女子就这么随风而去了,他很怕沈雀辞再也醒不过来,那自己会孤苦一生的。
这不是沈雀辞一开始说的结果,他们说好的事情,还一件都没有做到。
“王爷…”
元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王妃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大夫说王妃身上好几处都骨折了,恐怕会伤及五脏六腑。
虽然这三天已经用最好的药吊着王妃一口气,但他们也能看见,王妃的呼吸已经渐渐微弱了,身上一点回温都没有。
毫无防备地从那么高的断崖摔下去,若是换做普通人,早就气绝身亡了。
这几天都在下雨,天气也阴沉沉的。
这是这种天气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
月至中天时,那道门再次打开。
这次沈重阳的脸色缓和了很多,但看见卫莲生时,依旧冷若冰霜。
卫莲生此时也顾不得旁人对他什么脸色,上前问道:“她怎么样了?”
“死不了,但暂时也醒不来。”
沈重阳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怒道:“我记得她与你成亲之时,你许过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她平安,护她周全!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
沈重阳已经非常努力的压抑自己的怒火了,刚刚看见卫莲生的时候,他恨不得跳上去给他两个大嘴巴子。
然后将沈雀辞带回去,带会罗刹城,一辈子都不让她再出来。
卫莲生低下头,知道自己无法反驳。毕竟当时许下承诺的人是自己,如今没有做到的也是自己。
如今沈雀辞命悬一线,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他有推脱不了的责任。
“是我大意了,前辈无论是打还是骂,都尽管责罚。只是希望前辈现在能…先救治她,我想她活着。”
“我的徒弟我自然会救!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还是去查清楚,是谁要杀她。要是查到了,定然要将他千刀万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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