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的脑袋很懵，整整一天，她都是懵的。
一直到傍晚，也不知道自己坐在长老阁，接受了多少来自附属门派的拜访。
她只记得自己送走了一批，又迎来的一批。
整整一天，皆是如此。
卿云看着他们笑脸浮现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正当卿云准备休息一会儿时，两个小弟子告诉她，还有最后一个门派。
卿云只好无奈地继续坐在那里，“你们又是谁啊？”
她抓起一口放在桌上的点心送进嘴里。忙了一天，早就饿坏了。
“七……七长老，我是庸门掌门，千万山。”只见那人缓缓道。
千万山？这个名字也忒奇怪了点儿。
这个千万山自打一进门便一直低着头，似乎不太敢看卿云，言语间也吞吞吐吐。不时从嘴里蹦出个字，一度让卿云以为这个人有严重的结巴。
“七长老，我在这里向你赔罪……”在一阵恭祝后，万千山终于再次跪拜下去，不住地朝着卿云磕头，满脸后悔的意味。
“赔罪？”卿云被他的反应吓到了，瞪大眼睛望着眼前这个看上去真心悔过的人，“你赔什么罪？”
“当时七长老在……在云城，庸门弟子不……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七长老。还望七长老大人有的大量，多……多……多海涵。”万千山说话时，声音越发哆嗦。
卿云低头看去，这人的脑门上已是渗出了一层密汗。
“冲撞……”她细细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一共就去过两次云城，一次是和炎长飞下山，另一次便是云城大火。
第二次下山卿云是经过乔装改扮过的，并没有与谁接触过。很明显，他说的冲撞应该是第一次在城中遇见的那些人。
“你说的，是在汤羹铺的那次吧。”卿云看着万千山，眼中多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正正……正是……七长老，都是我管教门中弟子不严，才让他们冲撞了你。我今天把……把他们也带过来了，七长老要是生气，我就把他们留给你，任长老处置！”
万千山抬头看着卿云，眼中布满惊慌和期待。
卿云虽然面上看去，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心里却早已生出了一股无名之火。
要不是汤羹铺的那几人当日与自己挑事，自己怎么会催动源力，又怎会被人给认出来。
若是没有那一出，说不定自己已经在万莲山修养好，回王都去了。
现在她所经历的这一切，事故的源头可以说就出在汤羹铺！
一想到这里，卿云立马想起了那个可恶的公鸭嗓，她的脸色也顿时变了。
“如果我没记错，那人有个外号，叫两戳毛吧？”
卿云这个人从来不是一个善于原谅的人，特别是对于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来说，她记仇得很。
只不过上次在汤羹铺前，听到人群里有人议论，便记住了这个名字。
“是是是……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之徒。”万千山忙点头。
卿云点了点头，“万千山掌门，你怎么能这么说他们呢。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看他们知道得很呢，不然也不会一见到我，便就让我去他怀里坐坐……”
一想到这里，卿云说话间，也变得咬牙切齿起来。
站在卿云身后的两个剡门小弟子听到这话，微微转头，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一脸怒意的卿云，眼神中充满了对万千山的同情和惋惜。
他们搞不懂这个万千山，你说你好好恭祝七长老荣升不好吗？怎么非得提这事儿呢，明明刚才看七长老的模样，她应该是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什么两戳毛就是庸门弟子的。
万千山这就属于，自找苦吃……
“不不不，七长老，他当时一定被鬼迷了心窍，我这就回去割了他的舌头！”万千山早已是趴在地上，头磕得如同捣蒜一般。
“割舌头倒不必了，我记得当时也断了他一臂，就当是让他学乖些。”卿云一想起炎长飞的那一招断臂姿势，不觉想为他拍手叫好。
两个剡门弟子听到卿云这话，再次互相看了看，眼神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恐慌和侥幸。
他们的模样似乎在说，幸好这几天他们是尽心尽力在伺候七长老。如若不然，这位长老一个不高兴，就要断人一臂。啧啧啧，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是是是，七长老教训的是，那个败类，断一臂远远不足以惩处他对七长老的出言不逊之过！”万千山继续点头哈腰道。
“哦？是吗？”卿云笑道。“那你把他带进来，我再断他一臂。”
“这……这……”万千山显然没料到卿云会这样来一句，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见他如此模样，卿云也不想再见他这般。“我对那个两戳毛倒是没多少兴趣。只是我记得他当时说，要将我抓起来，回去交给掌门，他们这一生在六域，便可光宗耀门，横着走了！我当时特别好奇。所以我倒想问问掌门，若是当初我被他们带回去，你打算如何对付我？
卿云把头凑过去，死死盯着万千山。
万千山如石化那般，跪在那里。缓缓抬起头，看着卿云的眼睛。
于是，她便察觉到万千山额头的毛孔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一层密密的汗滴。
卿云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剡门七长老的名号，可以把一个附属门派掌门人，吓成这样……
看来，这个名头也并不全是坏事。至少，现在不是。
“七长老说笑了，我……我……我等怎敢对付七长老呢？定是那家伙呈一时嘴快，便信口胡说……”万千山又一次捣蒜般跪拜。
待他抬起头时，卿云才注意到，这个人的眼睛都变得绯红，眼中的惊恐慌张几乎要溢出来。
卿云冷笑一声，将声音提高了不少，“其实你就算不说，我约莫也能猜到当时你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可今非昔日，我自然知道当日你让门中弟子寻我之时，不过也只是听了剡门七个老头的话罢了。你或许压根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成为什么剡门七长老，我自己更是没想到。当然，这话我也不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
卿云说罢，抬起头来，望着屋外的方向。那里，刚才映在窗前的几个身影，和门外那几股陌生的气息，才开始缓缓散去。
她知道，墙角那里是一直都有人的。
虽然今日那七个老头在剡门弟子面前，让自己成为了七长老，可她始终知道，自己这个七长老，与其他六位长老，是有不同的。
只是她不明白，剡门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地将自己这个七长老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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