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韩肖自在惯了,所以敢站在尚书府前说贿赂两个字,出口之后才忽觉不妥,他毕竟不是从不知道动脑子的二愣子。只不过前世言论自由,这十几年里在骊山下也和老头子常常口无遮拦,所以来到燕城一时没有改过来,现在贼眉鼠眼一声慎言,韩肖再看尚书府门,世界已然大不同,人心却是一样的,日后说话做事,恐怕再不能像骊山下那么随意。
记得在山下时,和老头子讨论当今天下大势常常将他气得冒烟,老头子却也奇怪,从不阻止韩肖发表些离经叛道的话,即便大摇其头大不同意,也绝不在这方面对韩肖苛刻。现在想想,老头子虽然对自己实行了长达十几年的专制bao政,却在言论自由这一条上做得不错。
贼眉鼠眼见韩肖听完自己一番话站在那里发愣,只以为韩肖是在想进入尚书府的法子,拍拍韩肖的肩膀说:“兄台,我劝你趁现在后面的人还不算多,老老实实过去排队,也别想什么办法进去,年年科举年年如此,该想的办法历届士子早已经用过,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去排队,万一运气好,哪天尚书大人出门的时候看到你,混个眼熟也是好事。”
韩肖回过神来,解释道:“你真的误会了,我来这儿只是给尚书大人送信,信一送到就走。”
贼眉鼠眼心下鄙视韩肖的死要面子死不承认,昨天晚上在宜林居便是这样,最后以一首鸡鸭鱼鹅丢了人,今天自己好意提醒,没想到他还不领情,一念至此,贼眉鼠眼脸上不大好看,没有再劝韩肖,“既然如此,那我就祝兄长能如愿以偿。”
韩肖谢过之后转身向前走去。
贼眉鼠眼瞧着韩肖,一会看你怎么被赶出来。
韩肖来到叶府门前。
叶府大门紧闭,大门正对面坐着一个捂着被子昏昏欲睡地年轻人。
韩肖看了一眼,心想这人应该等了很久,晚上躺在这里自然睡不好,白天又时时刻刻等着叶府开门,看这个状态,还真是拼命。
韩肖把小毛驴的缰绳扔下,拍了拍毛驴的脑袋,“别乱动,我去去就来。”
毛驴不耐烦地摆摆头。
韩肖跑上台阶。
嘭!嘭!嘭!
韩肖用力拍门。
众人侧目,目中惊异,怜悯,复杂不一而足,有人低声道:“又有不守规矩不知死活的来了。”
尚书府的效率很高,韩肖拍完门退了两步刚刚站定,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精壮的汉子走出来,一眼瞧见站在门口的韩肖,眼见他头束发冠,穿着斯文,心里立刻有了主意,抱着臂膀站出来,说话的语气倒有那么几分官威,“尚书府前肆意喧哗,你好大的胆子!”
韩肖安安稳稳地做了一个揖,这些礼节是老头子用棍棒教出来的,都是大燕人最常用最标准的礼仪。
汉子却不领情,这些天他已经见惯了这些来求见老爷的读书人,其中也有这样不知死活直接拍门的,无一例外被赶走,还有些不依不饶的直接被几棍子打了出去。也就是尚书大人仁慈,若换了往年其他府上,不受几天牢狱之灾是万万过不去的。
韩肖做了一个深深的揖,抬头道:“烦请大哥通报一声,我是来送信的,特此求见尚书大人。”
嘿,又是这个理由,汉子笑容玩味,这些读书人读书读傻了,几天来想要靠送信这个借口进府的数不胜数,到了今天不知道变通居然还是送信。如果不是尚书大人事先有过吩咐,赶走就好,最好不要动手,今天一定要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汉子伸手,不耐烦道:“信呢?”
韩肖从怀里把老头子的信拿出来,递给他。
汉子把信拆开,心想大概又是诗词一类的东西,总之只要是自己看不懂的文绉绉的话,直接赶走就对了。
信被打开。
汉子愣住了。
一秒。
两秒。
韩肖看着他。
汉子脸色渐渐变得铁青,韩肖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胆!”信纸被揉成一团砸向韩肖,汉子一脚踹过来,“大胆的泼皮!居然敢羞辱我们家小姐!”
韩肖一闪身躲开汉子这一脚,把信纸抓在手上向后急退,心想这人怎么这么大的反应,难道老头子在信里写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汉子大步追了过来,“今天一定要将你好好教训一顿,让你知道,我们尚书大人虽然仁慈,尚书府的门却不是这么好拍的!”
排队的人群一阵骚动,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尚书府,听家丁说话,似乎是羞辱了他们小姐?
尚书府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个男人走出来,“阿大,怎么回事?有人拍门你给赶走便是了,吵嚷什么?大人在里面看书,一会万一怪罪下来你可担待不起。”
阿大回头,指着韩肖,“这小子刚才递给我一封信,信上对小姐几番羞辱,难道不该教训他吗?”
男人闻言,勃然变色,“羞辱小姐?等着,我去喊人!”
韩肖一听他要去喊人,头皮发麻,转身向朱雀大街跑去,心想老头子,今天这事你回去以后得给我一个说法,我只是来送个信,现在的情况似乎还要送去半条命。
韩肖跑到一半大喊:“兄弟!我先逃了,咱们在昨儿晚上那个地方见面吧!”
尚书府前的小毛驴一声怪叫,撒开蹄子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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