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随着袁浅退出袁夫人的上房,袁浅略一沉吟:“义妹,”边说边望向伊诺,“我还是想叫你义妹。”紫铜色的面庞有些涨的更紫。
“随你。”伊诺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暖暖的春阳照着院子里奇花异卉,她根本无心欣赏。
“义妹可否赏脸,去为兄的骑射场一叙?”袁浅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的恳求,像是生怕被拒绝的孩童一般。
“客随主便。”伊诺提了百褶罗裙,缓步跟随,裙角处的彩绣白玉兰花擦过台阶旁边的名贵盆花,让人一个错觉,仿佛是在争相斗艳。
袁浅的骑射场便在袁家后花园一片空旷的平地上,地面没有铺设名贵的大理石之类,而是只以细碎的石子铺垫,踩上去不觉铬脚,但是却是极其防滑与防尘。偌大的骑射场,正面一个挂满十八般兵器的兵器架。
兵器架上,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各种兵器,琳琅满目,伊诺素喜读书,且博学杂收,也些许认得几个兵器,只是从未见过真的。
袁浅看伊诺的目光有些好奇,便微微一笑:“义妹是否觉得不虚此行呢?”
“袁少爷的兵器好齐全。”伊诺不愿意叫袁浅义兄,只以袁少爷相称,袁浅脸色稍稍黯淡一下,旋即恢复往常神色。
“我的骑射场从无外人来过。”袁浅的语气里透出些许的感慨。
“哦?的确,对于袁公子来讲,伊诺的确是外人。”伊诺狡黠的抓住袁浅的话柄,极力的撇清自己与袁浅的关系。
“不,是为兄失言了。”袁浅的思维有些凌乱,“义妹如何是外人?”
“是与不是,都无妨。”伊诺暗自定了定神,看了一眼袁浅身后一个一直紧紧跟随的家人,看样子便是贴身伺候的。
袁浅明白其意,用眼神屏退了他,那个青衣小厮有着与锄菱一样骨碌碌的大眼睛,虽是毕恭毕敬的向袁浅与伊诺行礼后才退下去,但是眼神里却是冰冷的。
“袁少爷约伊诺来这里单独说话,想必是有要紧的话要说,正好,伊诺也有话想要与袁少爷亲自说清楚。”伊诺简洁直白。
袁浅无声的看了一眼伊诺身后的琴儿与瑟儿,伊诺淡笑道:“她们都是我的心腹,我从无事情不能与她们分享。袁少爷无论说什么话语,都不需要忌惮她们。”
骑射场边上拴着的一匹汗血宝马此时嘶嘶的几声长鸣,袁浅示意,立刻有小厮上去悄悄的牵走它,汗血宝马像是通灵性似的看了一眼主人,仿佛是在责备主人如何将它赶走。
“我的这匹汗血宝马来自西域,多年来与我形影不离,我视为亲友,如今,伊诺既是嫌弃有多余的人在眼前碍眼,我便连它都一并牵走。义妹的贴身侍女留下与否,为兄不强求。”
“那就多谢袁少爷大量。”伊诺看袁浅让人牵走马的举动,暗自有些好笑,我尹伊诺可不愿意受人辖制。
琴儿与瑟儿垂手侍立在身后不远处,恰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瑟儿偷偷扬起胖嘟嘟的小脸,看了一眼袁浅的神色,紫铜色的面容,薄薄的嘴唇,一字剑眉,也能称得上是美男子,但是与伊诺娇小玲珑的江南婉约气质站在一起,总是少了几分协调。
伊诺把玩着飘在胸前的一绺青丝,根根光滑柔顺,但是此时她的心情,在平静的表面下,却暗藏着剧烈的思想争斗。说的太直白,难免让双方尴尬,也羞于从自己一个闺中少女之口说出;说的太婉转,又怕不能够表明自己的心迹,让对方觉得还有希望。
伊诺一瞬间的失神,袁浅看在眼里,拧眉关切道:“可是这春阳太热,义妹有些不舒服吗?”
“不是。”伊诺从自己的神思里回来,浅笑道:“袁少爷觉得这春阳太过热吗?但是在伊诺的眼里,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难得时光呢?可见同样的事物,在不同的人眼里,有着千差万别的理解呢!就比如这周围的亭台楼阁,虽是富贵异常,但是在许多人的眼里,何尝不是浮华一世呢?”伊诺的话语如潺潺细流,流进袁浅的心里。
袁浅细细的品味着伊诺的话语,紫铜色的面庞迎向春阳,拧眉道:“我袁浅虽是一介武夫,但是义妹的意思我却听明白了。贵妃的赏赐或许有些冒昧了,但是换个角度去看,何尝不是我袁浅的一番真心呢?”
伊诺低下了头,脸颊的红晕为她增添了无限妩媚,在春阳下如绽开的春花,鼓足勇气道:“袁少爷的用心,伊诺感谢,但是伊诺一江南平民小女子,不敢、不愿、也不会与天家富贵之家有分毫的沾染。”
袁浅看着涨红了脸的伊诺,她的话似是一把重锤,敲在了他的心上,他立时便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低低道:“是我太冒昧了。”紫铜色的面庞涨的如茄子一般。
伊诺的头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正想着快要脱身,袁浅深邃的目光又一次袭来,动情道:“义妹不知道,两日后,我便要奉皇命去征讨西南叛乱了。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这么快。”伊诺勉强浅笑了一下,刚才尴尬的神色稍稍有些缓解,“袁少爷得皇上重用,得以去战场山报国杀敌,必能建立一番功绩,伊诺真心祝愿袁少爷凯旋归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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