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海脾气好，并不代表没脾气。这与心胸是否宽广无关，白小海能明显感觉到，与会专家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好。
主管领导吴天宇世故滑头，绝对不会出面帮自己缓解尴尬。甚至，从领导艺术的角度讲，吴天宇最想看到这种面红耳赤的争吵局面。此刻，如果自己拍案而起与其他人争执，那自己就落了下乘。
钱大壮、朱思淼等六位年纪大，资历深，地位高，如果对这些人提出的意见发脾气，那自己便会落个不尊敬前辈的口实。身边这位燕大计算机系女博士，敢于如此咄咄逼人，肯定有些本事儿。而且，从其他人的表情推断，这女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了。
隐忍是有限度的，反击也应该讲究方式方法。握紧黑色水笔的手渐渐舒缓，白小海微微一笑，凝望着马尾女孩笑道，“你还未结婚吧？”
“这与我结不结婚有什么关系？请你放尊重点儿！我们正在探讨你项目的可行性，请不要避重就轻！”
“我没有避重就轻。同样，我也尊重任何女性。你刚才说，我的那些天花乱坠的想法毫无价值。那我想问问，作为女孩子，总会在青春萌动的时候做很多爱情、婚姻的美梦。在座的各位专家长辈都是已婚人士，应该都明白，很多爱情和婚姻幻想都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那作为女人，特别像你这样才高八斗的女学霸是不是可以嫁给计算机，这样的婚姻的菜最理想，才最完美呢？”
白小海的反驳很文雅，甚至，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一直很温和。可是，坐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又怎么会听不懂这言语背后的讽刺之意。
简单来说，白小海的话可以这样理解。既然我的想法是胡思乱想，那你们女人的爱情梦婚姻梦也是。既然我的想法一文不值，那你也别找男人了，干脆嫁给计算机好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毒的。因为这句话隐喻着马尾女孩是机器人！
“呵呵！”马尾女孩扑闪着目光，沉吟三秒便知白小海的深意了，眼神打量着白小海，薄嘴唇微微上翘道，“我不喜欢弯弯绕，在科研领域，理性永远大于感性。”
“理性大于感性，那就是说，感情有存在的价值。我承认，在科研领域，需要严谨科学的论证。可是，你似乎忘记了，天下间所有的发明创造，最初都源于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不否认！但是，你不要忘记，你这个项目研究的对象是人的思想，这是一个特殊的对象。”
“特殊源于一般。放在以往的任何时代，我的这个想法都难以实现。可是，现在是信息社会，也是互联网时代。既然其他行业可以利用互联网技术快速发展，我们教育学生为何不能？”
“互联网的确给生活带来了便捷，但每一种技术都有其局限性。飞机可以帮我们进行空间转移，却不能将每个人都带入外太空。即便将来能够实现，那也是有限的空间。”
“呵呵！那我想反问一句，按照你的逻辑，那当初制造飞机的莱特兄弟岂不是应该安于车马的现实，不应该有这样的胡思乱想？我的想法，现在看来是荒谬的，甚至没有可行性。可是，任何一种新思想，新方法的产生都需要有一定胆量。”
“白小海，我必须直白告诉你，你的这个想法真的不新奇，即便一位小学生也敢有这样的梦想。可是，梦想不等于理想！”
“是吗？皇帝新装看过吧，那位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自认为很漂亮的皇帝身无长物的走在大街上，围观的那些男女老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只有那小男孩道破实情？想法这东西，根本就没有新奇与陈旧之说。牛顿没有发现万有引力之前，被苹果砸中的人千千万万，为何只有牛顿发现了万有引力？我们整天生活在地球上，为何发现日心说的是哥白尼？”
“我必须提醒你，很多时候，重大的科学发现，并不是因为那想法多么独特，而是从未有人敢于去想！”
“伶牙俐齿！”
“这是科学论证！”
“那你用计算机理论证明给我看？”
“很难吗？”白小海忽然笑了，因为马尾女孩的眼窝深处多了一丝愤怒，“你是燕大计算机女博士，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在你面前显摆计算机领域知识，那岂不是班门弄斧？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刘邦能做皇帝，不是因为他能能征善战，也不是因为他懂得奇诡的冰法。学过劝学吧，善于借助外物这个道理，你应该别谁都清楚吧？如果我让你去上一节语文课，你自信比我上的好？”
“你——这是狡辩！”
“错了！这不是狡辩，这是类比！你可以因为自己的专业骄傲，这是你的长处。但是，你不能因为你的骄傲，便只盯着别人的短处看。假如我让你用教育者的角度阐释信息技术，你懂吗？假如我让你去面对一个调皮捣蛋不思进取的学生，你懂如何教育吗？加入我让你给在座各位上一节荀子的劝学，你会吗？”
马尾女孩脸红了，隐藏在黑厚镜片之后的目光闪烁，最后无奈的举起手——
“我说不过你！但是，我依然骄傲的坚持我的质疑！”
“可以！”白小海耸耸肩膀，目光温和的问道，“我刚才介绍过自己，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范诺诺！范增的范，诺言的诺！”
“范诺诺，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不能在计算机方面帮助我，请你立刻离开，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不要浪费省里的科研经费！”白小海笑容收敛，寒着脸毫不客气的给出一巴掌！
——
会议室瞬间安静了，已经举手告饶的范诺诺俏脸羞红的盯着白小海，恨不得张嘴咬死他！渣男！无耻！
“请记住，你们都是来协助我的！即便我的项目一文不值，即便失败了，需要承担责任的是我，不是你们！”
目光环视，落在钱大壮、朱思淼等人脸上，白小海脸上的笑意令人很难堪！
白小海说的不是你，而是你们。所以，这句话警告的不仅仅是范诺诺，还有与会的所谓的资深专家。
白小海这句话很狂妄，只是，他的表情却很淡然。拥有强大无比的灵魂系统，任何专家在自己眼里都是渣！
这一刻，白小海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狂傲，自信，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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