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浅笑着咀嚼糕点,垂下眼帘,静默不语。
喀丽莎又道:“如今,永和宫里的秀珍姐姐,还有永寿宫里的素秋妹妹皆怀有身孕,大伙儿都真心实意地感念着您的好呢!”
胸口咯噔一下,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恢复了冷静,一笑了事。
是啊!早些日子我就知道了,马佳氏和张氏有幸怀上了龙子,老佛爷专门请了王太医和张太医为她们俩调理身子,安神保胎。为这事,良辰美景可没少在我耳旁蘑菇。
喀丽莎容光焕发,一边饮茶,一边说些趣闻轶事。我听着听着,低沉沉的心绪又逐渐开朗起来。两个人谈论琴棋书画,说说笑笑,乐悠悠地度过了一个中午。
——
回宫以后,我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踏出坤宁宫的宫门,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趴在书桌上看书写字,心情特好的时候临窗抚一抚琴,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窗外的树叶由新绿变为深绿,再由深绿变为金黄,转眼间,秋风四起。
再过几天,应该就到三年一度选秀的日子了吧!
夜晚的时候,明月当空,净如玉盘。一炉清香袅袅盘升。
七弦古琴铿铿锵锵,琴声清越激昂。
窗外飘来淡淡的花香味。
我端坐在细席坐垫上,兴致勃勃地临月抚琴。
火石打响,蝶衣点燃了几根大红蜡烛,用绦纱灯罩罩住,轻轻端过来,放在我身后的长桌上。
我回过头去冲她嫣然一笑。
蝶衣也静静地笑了笑,立在我的身旁,看着我弹琴。
琴声昂扬,好似大江东去。
猛然间。
“铮——!”的一声利响,琴弦从手指下断开,如弹簧一般收拢起来。而我来不及应变的手指也被割出了一道泊泊的血痕。
蝶衣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扑过来,掏出帕子为我止血。
我疼得嘶嘶吸气,却面带笑容地摇摇头,告诉她我没事。
蝶衣面色惊惶,怔怔地帮我包扎伤口,包扎了一半,忽然低低地哭泣出声:“娘娘,您别这样,心里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
我微张着嘴巴,感觉到喉咙处咔着一股艰涩的气流,让我的呼吸有些艰难。
“没事、真的没事。我只是一时没有调整好状态,很快就能缓过来的。”我吃力地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笑起来,装作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蝶衣睁着泪眼,呆呆地望着我,那种心酸的表情让我的心都抽紧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一边轻声劝慰她,一边笑盈盈的抱着古琴从案前起身:“琴弦断了,还可以续上吗?续上了,又是一把好琴。说不定琴音比以前更悦耳呢!”一边说着,一边吆喝着让良辰美景过来帮忙。
三个小丫头凑在一起,情绪都有点低落。
我逐一拍了她们的脑瓜,呵呵地笑道:“不许郁闷,都打起精神来,快快乐乐的。”
“好——!”美景大声回应一句,笑了。良辰和蝶衣相视一眼,也勉力笑了起来。
我抬起双臂,将她们拥住,无比依恋地说:“你们要是不开心了,我也开心不起来,所以为了我,大伙儿都高高兴兴的,成吗?”
“嗯!”三个小丫头目光盈盈,很用力地点头。
我抱紧她们,扁起嘴巴,感动得都快哭了。
就在这时。
小顺子在外面喊:“万岁爷来了!”
我怔一下,然后笑着换口气,欢天喜地地跑出去迎接。
三个小丫头一蹦三尺高,一溜烟地跟了上来。
——
第二天早上,退朝后。
康熙带着我去御花园里转了一圈,我暗暗觉得他这些日子行踪有些诡秘,就笑着问他忙什么。
玄烨不说话,双手背后,傲然的脸上有隐晦的笑容。
看到他故弄玄虚,我急了,嘟起嘴正要追问。他拉过我的手,沉声笑道:“跟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我兴奋地瞪圆了眼珠子。
“去了就知道了。”
远远的,就听到月华门内传来劈里啪啦的嘈杂声,像是在厮打,又似在说笑,不甚真切。
待走进了月华门的门洞,我惊呆了。
红赤赤的日头当空高悬,满地的烟尘溅起,摔跤厮打的壮烈场面。
有两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正在场上打成一团,纳兰容若和曹子清在旁边看得乐不可支。
康熙拉着我站在一旁,扬了扬眉,唇角薄抿,笑容浅淡而深远。
纳兰容若和曹子清目光一偏,看到皇上来了,想上前行礼,康熙打了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
热气腾腾的摔跤场上,一劲装少年急着要在皇上面前露脸,几次用关外大力擒拿法向对方攻击,不料,对方占了力大的便宜,两人攻来打去,不分胜负。那少年看准了对方下盘不稳,双手勾成爪形直扑上来,岂料对方将手一格,身子一侧右肘直撞向他胸前,少年扑了个空,又被对方当胸一击,一个屁股墩跌坐在地下,狼狈极了。
我呵呵地笑出声,康熙也不禁鼓掌大笑。
那得势的少年冲万岁爷颔首一笑,正欲退下,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不要走。原来是那倒地的少年不服气,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扑了上来,趁对方毫无防备,躲闪不及,一把揪住了他的辫子。少年急转身回脚一踢,踢中了对方的下巴。受击的少年仰面朝天倒下,兀自拉着对方的辫子不松手,两个人一拉一扯中,都摔了个四脚蹬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