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燃烧时间持久，比之于木炭而言，开采更为容易，而且储存数量巨大，可以说是物优价廉。
献上此物的良人还与朕说了，石炭冶铁比之于木炭冶铁，锻造出来的铁器质地更为精良。
皇祖母姑且说，此人算是良人吗？”
太皇太后有些迟疑，但却也点头：“皇儿所言不错。”她看在做的大臣不少都伸着脖子，朝着那摆放在大殿中的小炉子看去，未免有些失了仪态，便轻咳一声：
“宣梁惟简进来，让他闻闻看，这东西可有味道。”
“遵命！”
一边上的轮值太监李递挥动了一下拂尘，快不走了出去，片刻时间后，梁惟简躬身快步走了进来。
“太皇太后让老奴来试，那是老奴的恩宠！”梁惟简谢恩过后，这才走到火炉边上。
本就是大热天，梁惟简稍微靠近了一些火炉后，脸上顿时被考得燥热发红，他吸了几口气，眉宇间一阵舒畅，这才转过身来拱手拜道：
“启禀太皇太后、官家，确实是没气味！”
众多大臣顿时喧哗不已，因为石炭有毒，而且气味呛人，已经成为了许多人固有的认知。
这一下子冒出没有呛人气味的煤炭来，顿时让许多人都有些震惊。
这感觉就像……砒霜没毒了，还成了果腹的食物？
“诸位卿家，失态了！”太皇太后高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众多大臣这才意识到失态，一个个赶紧安坐下来，不好意思在交头接耳。
小皇帝挥了一下手：“呈上来！”
童贯立刻把手里的两盒爆米花送上来。
小皇帝打开了其中一盒桂花味的爆米花，献给太皇太后：“皇祖母为国事操劳，孙儿并非不知。
那良人献上此等无烟石炭的同时，感念孙儿孝心，也送上了这等滋润的美食，皇祖母快快尝过。”
“哈哈……”太皇太后不由露出笑声，闻着诱人的桂花响起，很是欣慰的颔首：
“官家也长大成人，知道孝敬皇祖母了！嗯，滋味甚好，赐给诸位大臣，于哀家一同享用！”
“臣等谢过太皇太后、陛下恩赐！”
梁惟简领着四个轮值的小太监，每人分了几颗爆米花下去。
蔡确这等宰执，自然分到的多一些，约莫十来颗……
“微臣斗胆一问，那良人在何处？若是有此等才能，何不举荐入场为官，也好为天下百姓造福？”
蔡确反应极快，毕竟黑化之后，他此时也算是走上人生巅峰，取代了司马光在太皇太后心中的位置。
司马光若是上台，朝廷上文武百官，至少要换掉九成。
这种新旧臣子的交替，其实并不是太皇太后愿意看到的。
交替就意味着损耗和动当。
但是只要蔡确愿意带头反对新法，太皇太后自然愿意给他一些时间，去说服那些旧党人士。
尤其是蔡确数日前上朝出门的时候，遭人破了大粪，他竟然就那样来上朝了！
堪称华夏历史五千年第一位吧。
据说明朝曾经有官员为了躲避锦衣卫，吃狗屎装疯，也算是狼人一个。
但这和蔡确这样披着屎尿恶臭的朝服去上朝的狼灭，就更可怕了。
据说那日朝会，太皇太后痛惜流泪，控诉朝廷忠臣何至于如此！
并且宣称彻查此事。
然而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蔡老大一挥手，表示不用查。
有人之所以会做出这种过激的行为，完全是因为他们不理解我蔡确为国为民的心。
可只要国家富强起来，百姓安居乐下来，他们终有一日会明白我蔡确这颗赤子之心。
这一顿操作，几乎完全打消了太皇太后重新启用司马光的念头。
可惜一代巨豪司马光在听到蔡确披粪衣上朝会后，便吐血坠马，最后只能在惠民河边上的驿站里痛苦度日，几乎是一蹶不振了。
小皇帝本来不怎么喜欢蔡确的，可是蔡确这时候站出来，小皇帝也很兴奋，觉得蔡确很顺眼：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蔡相公曾经推举过的隆恩县县令李仁！”
“哦？竟是此人！”吕公著闻言吃了一惊，旋即笑看了蔡确一眼：“本以为此人是蔡大人门生的。”
“您看像吗？”蔡确苦笑一声，“我为朝廷举荐贤人，本就是分内之事，吕公说李仁是我门人，嘿！实不相瞒，老夫还巴望不得己他是我的门人。
这样的话，献上无烟石炭、救活天下无数百姓的功劳，不就能算在我自己身上了？哈哈……”
太皇太后面带微笑，周身威严之气也减弱了不少，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随和的贵妇人：
“前些日子，哀家遂宁王孙遭逢李复圭行刺的时候，也是此人舍身护驾，甚至于险些死于贼人手中。
现而今又献上这等抢过活人之策，我大宋子民冬日里，也不至于又冻馁之灾祸。
此等人才，放在外地就职区区一个县令，岂非是平章事之过？”
蔡确急忙起身告罪：“启奏太皇太后，李仁不日前伤势痊愈，微臣调他为隆恩县县令，此人上任当天，清查府库。
发现县丞、县尉、主簿等官员贪墨的罪状，实为良才！
臣这边还看到奏折，乃是李仁所上，说他在任期间，发现金明池边上的万财街有帮派横行，不尊国法之事。
现已被他治好，这奏折今日才送上来，臣之前看过，还未来得及奏鸣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闻言，又是一阵惊讶，本以为这个李仁才能只是如此而已，谁曾想竟然还有这等雷令风行的强硬手段！
“奏折何在！呈上前来！”
“遵命！”蔡确从一摞的奏折底下翻出来李仁的奏折，双手呈给一边上前来取奏折的梁惟简。
太皇太后放开奏折，看到李仁的字迹以后，便是一愣：“这……此人竟然能写的如此好的一手字？”
“此人乃经国之才！”蔡确好不吝啬的夸赞道：“前些日子文会的时候，曾一度传唱过他的一首词，时苏轼苏学士点评，说他词作中金戈铁马三十万。”
“哦？”太皇太后越觉得心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另外一边上脸色不虞的王岩叟，他曾经多次上书弹劾李仁，结果……太皇太后又看了一眼奏折，这才微微颔首道：
“既然是贤才，那可破格！况且哀家看他行文书法之中，才思超凡，之前为官家侍读郎，本不过孟浪，依照哀家之间，不凡迁为龙图阁侍制，有此等良才辅佐官家，哀家很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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