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在感叹什么？”武媚儿送来银耳莲子羹，便看到李仁站在窗口边上，很是感叹。
李仁转过身来，摸了摸被细碎雨水打湿的窗棂：“感叹人生无常，早些时候，我想铲除一棵树苗，但是等到我看到那棵树的时候，却又觉得这棵树并不能阻挡我前进的脚步，所以又决定留下来了。”
这一语双关的话，武媚儿听懂，只是道：“人生本来就充满了矛盾，相公快来喝粥吧，等会就要去军营了。”
李仁微微颔首，端起稀粥来喝了几口，香甜润喉。
外边，两百玄甲铁骑，已经吃过早饭，身披玄甲立于马上，雨水顺着蓑衣往下淌。
在小的雨，也是雨，照样会在蓑衣上边形成往下滴的雨水。
仇琼英提着方天画戟的手也藏在蓑衣底下，那骇人的方天画戟，此刻悬挂在马鞍上。
这一幕很是爆炸，也只有那常人需要借助上马石，都有些难以爬到马背上的烈焰驹，方才能承受这样的重量，却依旧可以飞驰纵横。
人有异类，马自然也有异类。
武媚儿、小晴、小环三人，帮着李仁将那一套鱼鳞甲披上，认真系好束缚甲胄的甲条后，武媚儿紧紧地抱着李仁的后背，她的脸贴在冰凉的甲胄上。
李仁转过身来，看着泪痕满面的武媚儿，内心娇怜之意顿生，下意识的捧起她的脸来，深深地吻了下去。
“放心，我会活着回来！”深深拥抱，能消散人对于这个世界的恐惧。
李仁大踏步走出房门，守在外边的王舜臣赶紧给李仁递上蓑衣。
房屋里，小环、小晴看着面色羞红的女主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武媚儿觉着自己既然是女主人，自然就应该拿出女主人的风范来，若是也和那等寻常女子，做出羞嗒嗒捂脸逃走的小女子姿态，岂非失了仪态？
于是，女主人家虽然一张脸红的像是要烧起来，却依旧“神态自若”，轻咳一声，故作严肃的模样很是稚嫩，却也能勉强维持住一个主人家的威压。
“有甚稀奇？日后将是常态！随我出门送相公出征！”
小环和小晴两人水灵灵的大眼对视着，一扭头这才发现主母已经走到了房门口，便赶紧跟了出去。
“哒哒哒——”
两百多铁骑直走正门而出，淅淅沥沥的雨水也冲刷不走这些人身上的肃杀之气。
武媚儿立在庭下，依稀看到李仁似乎是回头了。
前列玄甲铁骑开道，将李仁护在中间位置，走了没多大一会儿，小雨就停了，太阳又重新出来。
大军将在城外集结，现在时间还早，李仁打算去广济河那边看一眼。
“主公，到水画街了！”王舜臣能揣摩人心思，李仁轻轻嗯了一声，把身上的蓑衣摘了下来，雨后的水画街上热乎乎的太阳很快就把残余的水晒干。
长长的铁骑兵立在街道上，无人敢直视，李仁翻身下了马：“听说江山烟雨中有大戏，今个儿早，兄弟们就进来听一段，来日你我去哪荒芜的横山，也算是对家乡有个念想。”
“下马！”李逵雷喝一声，众人纷纷翻身下马。
江山烟雨中立刻走出十多个小二哥，想要为军爷们牵马，好在这江山烟雨的马厩不小，勉强能安置两百多匹战马。
戏开始了，是三国中有名的篇章——三英战吕布。
若不论吕布人品好坏，军汉们最喜欢、最崇拜的便是那鬼神无双的吕奉先。
蓝姐是认得李仁的，往日里她见大官人，皆是俏公子模样装扮，谁曾想今日看他一身甲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竟然愣了片刻，这才来领着李仁往楼上走。
李逵一看戏就激动，一激动就想喝酒，他正回头，想要请示李仁的时候，就看到主公和一个妙龄小娘上了楼，当即乐得嘴都裂开了。
“笑什么？听听你那声儿？跟老豺狼似得！”王舜臣在一边上提醒李逵声音小点。
李逵捂着嘴偷乐：“以前我听人说，野花不如家花香，早些时候总觉得是瞎说，现在，嘿！实在！”
李舜臣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楼梯，轻轻哼了一声：“你胆子恁大，主公你都敢埋汰？”
“嘘——”李逵压低声音，“可别瞎说，主公的事情，谁敢埋汰？看吕布出来了！”
王舜臣这才不满的把目光看向台子上。
“姑娘是担心大官人出征。”蓝姐轻声说着，李仁当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嗯知道了。”李仁道：“你止步，我自个儿过去。”
“明白！明白！”蓝姐点着头，推到一边上，李仁走到了房门外，伸手推开房门，里边竟然没人？
“要进来就进来，站在门口作甚？”屏风后传来声音，李仁这才注意到屏风后依稀能看到一个人影走动。
“要出征了。”李仁关上房门，目光惊讶的看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的李师师，她竟然身披甲胄，腰间悬挂着一口镶嵌了珍珠、宝石的宝剑！
“你这是？”李仁看着李师师，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天青色的披风在身后拖出很长一截。
“同生共死啊！”李师师轻声说着，伸手拔出腰间那口华丽的不像样的宝剑，随手一撩。
“铮！”
剑光暴涨，那粗厚的矮几，竟然被从中间直接斩成两半，切口平整光华！
“嗡——”
李师师道：“看见了吗？我武功不差！”
李仁一阵无语，他这才意识到历史上的武则天，武力值应该也不差。
按照史书上记载，唐太宗曾经得了一匹宝马，但不曾想那马性烈如火，谁都没办法降服。
武则天便站出来，请求降服那将宝马，甚至还说若是没办法让它屈服，便杀了马。
试想一下，这其中固然有武则天的智谋在其中，可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身娇体弱，难以提起三尺剑的人，敢说这样的话吗？
“呲——”长剑入鞘，李师师往前走了几步，李仁又注意到了，这小娘皮的铠甲上，竟然镶金嵌玉，何止是华丽，简直就是在炫富，而且是如此高调的炫富。
只有老天爷知道，她怎么会去命人打造出来这样一幅华丽到能刺瞎人眼睛的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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