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本身就还不是个光彩的地方。
落罪名的官员妻妾，极大可能就会出现在这里，名义上说的是卖艺，但实际上是什么，许多人都心知肚明。
李仁骑着马，李秉常坐着车子，一路狂奔来到了教坊司正门口。
轮值戍守的小厮打了一个哈欠，正要问是谁这么不开眼，天都还没黑，就来教坊司寻乐子了？
可一抬头看到是李仁之后，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头贴着冰水靡靡的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教坊司的女官当头看着一个翩翩少年骑马直接走进院落中来，甚至于竟然骑着那红马，“噔噔蹬”的，就走进了前堂，一道紧闭着的大门挡住了那少年郎模样人的去路，不等少年人勒住小红马，几个身披黑甲，头戴铁盔的军汉就冲上前来，手提半人高大的战斧，把门砸得粉碎！
“啊——”
房门后边，传来了一群女人惊恐的尖叫声，李人面无表情的驱马走了进去。
这里边的人，谈不上任何尊严。
这样寒雪融化的天气里边，李仁看到有几个西夏妇人，被扒光了衣服，几个粗手粗脚的老妇人，正按在水池边上，直接打冰水给她们重新身子。
远处还有不听话的小娘，没有任何作为人的尊严，被困在木架子上，外边的皮肤上能看到鞭子抽打之后留下来伤口，结了一层冰霜。
李仁驱马走上前去的时候，闻到那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他忽然想到了当初在永乐城的时候，那些高唱着牧歌，向着自己走来，迎接死亡的西夏军汉。
他们会想到，自己死后，他们的妻女姊妹，来到了文明制度汴京以后，遭受这样非人的待遇吗？
李仁遍体生寒，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他是战胜的一方，如果他失败了，那武媚儿、武熏儿、李清照，他们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官人！官人！”身材肥硕臃肿的女官一路小跑了过来，满脸堆笑，她似乎并没有认出李仁这个在世人屠。
只是把他当做某一个官宦子弟看待。
李仁回头看了一眼这肥胖的和一头老母猪没什么区别的女官，忍着恶心问道：
“几天前，来的那一批西夏妇人中，有一个叫肉儿的吗？”
李仁有些非议这个名字，但李秉常就是这样称呼李乾顺的生母的，那个宫娥没有名字。
肉儿是西夏那个地方称呼自己情人的爱称。
女官笑盈盈的说：“那些蛮夷不同的伺候人，调教好了以后，不管公子要柔儿还是硬儿，全部都用，要几个有几个！”
李仁回头看了一眼手提战斧的刀疤脸，指了指女官：“溺死了，然后找给听得我说话的人来。”
“是！”刀疤脸丢掉手里的战斧，揪着女官的头发，就像是提着一条母狗脖颈上的毛一样，用力往能看到浮冰的湖里按了下去。
“啊！你疯了，这是教坊司，你敢杀人！”女官嘶声吼叫起来，一些差役手里举着水火棒，围了过来。
人人都听说过再世人屠文定侯李仁，但并非是人人都认得这个人屠长什么样子的。
刀疤脸狞笑起来，双手按着女官的头，死死地压在冰水里。
女官疯狂的挣扎了起来，一边上踉踉跄跄的奔出四五个身穿官服的人，齐齐跪在了李仁面前。
“下官等拜见文定侯，不知是文定侯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李仁看了一眼面前的五个官员，居然衣衫不整，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前几天，教坊司了来了一批西夏妇人，其中有一个叫肉儿的，现在在什么地方？”
五人闻言，跪在地上互相看看，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噗——”
众人还没有注意发生了什么，只看到眼前一花，便感觉一股温热的血液飞溅到了自己脸上！
“啊——”
几人吓得惨叫连连，甚至于裤裆底下都开始有热气冒出来。
竟然是李仁拔剑砍死了一人。
“既然这里没人听得我说话，那就是玩忽职守，全杀了！”李仁话语平静，脸上的模样更加看不出像是在挥剑杀人。
“下官知道！”其中一人颤声道：“肉儿姿色极好，但却性子刚烈无比，此刻被关在黑屋中，准备关上一段时间，让她体会甜蜜蜜的生活，日后自然听话了。”
李仁从衣袖中摸出一块绣帕，把剑身上的血液擦掉，慢条斯理的拔剑插回鞘中，这才问道：
“关在黑屋中，体会的却是甜蜜蜜的生活？你在愚弄本侯吗？”李仁反而笑了，他是真想来一曲甜蜜蜜。
“侯爷息怒！小人怎么敢？只是这甜蜜蜜的生活并非是字面意思，还请侯爷容许下官慢慢说来。”
李仁把带血的手帕砸到了这小吏脸上：“边走边说。”
小吏却不敢有半分不满之色。
知道这个时候，一瘸一拐，走路胯疼的忤逆侯方才被人抬了进来，他在座椅上，不停地拿手抹着眼泪。
这里边的西夏妇人遭受什么样的待遇，他这个曾经的西夏皇帝看在眼里，如何能不自责？
李仁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李秉常，认不出训斥了一声：“别哭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李秉常闻言，死死地咬着嘴唇，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两边滑落。
“你真不是一个做皇帝的料儿！”李仁耸耸肩，很鄙视的说了一句。
李秉常闻言，哭的更凶了。
那小吏在前边领路，开始解释起来什么叫做甜蜜蜜的生活。
“这教坊司里边，姿色上乘者，但却不愿意接待客人的很多，那等人多半出生于书香门第，心高气傲，还没有适应生活是怎么转变的。
我们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她关在席小黑屋子里头，每天给她吃的、喝的、全部都是加了糖的甜食。”
杨志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道：“这算什么惩罚？”
那小吏得意一笑：“将军听着是没什么，可是只要连续五六天，十来天，天天都给她吃甜的，半点咸的都不给。
如此一来，管她什么贞洁烈妇，照样要变成玩物，十来天以后，把她放出来，吐在地上的口痰让她吃了，她都不敢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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