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而冷漠，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春梨对他最深的印象。
那时的他虽然一直笑着，脸上写满了玩世不恭，却怎么也无法掩盖住他眼中的冰冷。
可是和春梨在一起的几个月里，那双眼睛变得越来越温暖，越来越纯净，时常带着干净的笑意。而此时那些熟悉而陌生的寒冰又重新存在在他的眸子里，仿佛它们从未消融一般。
他用这样的目光望着春梨，心却不似当初的得意畅快，而是隐隐地痛着。三个月，他用了三个月时间好不容易稍稍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消除了她的抵触，掩盖了从前的误会，可是现在，他却要重新将她推开。
他曾经无数次后悔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自己留给她的糟糕印象，这是他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消除的鸿沟，也是他无法战胜苏沐清的重要原因。可是他竟没想到，最后与她诀别的时候，他却不得不再次摆出这样令人讨厌的嘴脸。
他期望她的表情变得失望，然后亦像最初相遇时那般重新生出气愤与鄙夷，却又深深害怕如此；他期望她骂他狼心狗肺，甚至给他一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却又生怕伤了她的心。所以他傲慢而冷漠地望着她，目光却下意识地躲避着她的视线，不敢去触碰她的眼睛。
而出乎他所有猜想，所有预料的，春梨竟然笑了起来。
她释然地微笑着，笑容里没有一丝苦涩，没有一丝勉强，并不是压抑住悲伤或愤怒的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纯净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她望着陈春之惊讶的目光，眼睛里充满欣慰的神色，“听陈暮野说你回这里的时候，我好担心，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甚至……以为你是被上次那个人要挟的，果然是我想象力太丰富了……既然你是自愿回来的，那我就放心了。”
陈春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而春梨却不好意思地后退了一步，生怕踩脏了门前的地毯。而在他的眼中，她后退到了他再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别担心，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春梨的笑容那样温暖，让寒冷的夜晚温暖地如同夏夜，“无论春之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能够幸福就好了。”
陈春之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羞涩地笑着说了再见，跟在陈暮野身后离开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来，然而厚重的深棕色大门关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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