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让陈暮野的心莫名的疼痛，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笨拙地否认：“没有，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而春梨的表情却更加失落了：“不肯告诉我么……陈暮野你真的很善良呢，宁愿骗我，也不肯告诉我真相……可是你的善良，真的很残忍。”
“我……”陈暮野想要解释，但想起之前对她冷若冰霜的样子，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狡辩，只能看着她流着眼泪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
陈春之回到二楼的餐厅，在窗边的位置重新坐下来，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凉了。
从昨晚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待在这里。一夜未眠的他中午伏在餐桌上浅浅睡了两个小时，很快便醒来了。
尽管鼓起全部勇气回到这个地方，但他依然无法走进自己的房间，面对那些最恐怖最凌厉的回忆。
如果是在昨天，甚至是几个月以前，他根本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还会回到这里。就算会有这么一天，也是二十年、五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之后，那份悲痛慢慢淡化的时候。
虽然他没有走进那个房间，但仅仅只凭一墙之隔，除了视线之外什么也无法挡住。那些血腥的气味，那些嘶厉的哭喊，依然呼啸着袭来，反复碾痛着他的五脏六腑。
事实上不只是现在，即使他逃得远远的，它们也会穷追不舍，在梦里紧紧缠绕着他。可是每当他醒来，看到那个充满粉色气息的卧室里洒满的阳光，还有那个女孩温暖的笑容，心里的恐惧就会慢慢消褪，这也是他无法离开春梨的原因之一。
再次置身于恐惧的他好孤单，好害怕，他好想再次去握她的手，好想用力抱紧她，可是他伸手握住的，只是冰凉坚硬的座椅扶手而已。
整整一天，他几乎都木然地坐在这里望着窗外，似乎即使只有目光能逃离这座房子，也能稍稍感到欣慰。又或许他在期盼某个人的到来，期盼她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像曾经那样将他带离黑暗。
可是窗外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将他的视线层层遮住，而他也知道，即使她真的出现，自己也无法跟她离开。因为这一次，他是自愿留在黑暗中的。
然而今晚当她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时，他黑色的心瞬间被喜悦充满了。尽管他拼命阻止自己去见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下楼梯，想着只见她一眼，只见她一眼就好了。
然而只是这一眼，就几乎差一点让他放弃全部的坚持，如果不是身边挽住他手臂的夏小琳用力拉住他，他也许真的就这么跟她走了。
春梨离开之后，屋子里的气息重新变得冰冷如柩。他甩开身边的女孩，神经恍惚地回到楼上，继续呆呆地望着窗外。深黑色的庭院里没有一丝光线，以至于他想要目送她的背影离开都没有办法做到。
终于，他伸手慢慢拉上窗帘。因为这次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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