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小何警官和老刑警又来了。
这次他俩没有骑边三轮, 而是坐着市局的警车过来的。一起来的, 还有市局专案组的几名刑警。
照例是找相关人员录口供的环节。
警方征用了刘建国家的院子当成了临时办公点,村里绝大多数村民和煤矿厂的部分职工都成了盘查对象。
一时间, 刘家小院人头攒动,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赵翊和迟蔚一左一右地扶着李翠芬在院子角落站着。
他跟迟蔚都已经录完了口供,他们都只回答了自己看到的情况, 没有说任何指向性推测。
而李翠芬被分到下一拨人里,他俩就陪着她在那儿等。
李翠芬神色平静地看着小院里的人们, 指挥人们排队接受调查的村干部,神色肃穆的警察,穿梭来去的村民。
这样的小村子,死了个人是大事,尤其还是颇有威望的刘厂长。
众人相互交谈着, 脸上有惶恐, 有猜疑,也有隐秘的兴奋。
而李翠芬就这样平静无波地注视着,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方小萍, 轮到你了!”
一个村干部叫了一声。
李翠芬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她朝院子里另一个角落看去, 方婶正站在那里。
听到有人叫自己,方婶掸了掸身上的灰, 又理了理鬓边的发, 朝刘家正屋走去。
这时李翠芬才注意到, 之前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赵翊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出现在了方婶附近。
迟蔚朝赵翊比了个手势,赵翊点了点头,手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小哨子,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下。
清脆的哨音响起,满院子的人都像是没听到似的,没有吸引来任何一丝关注。
赵翊开口,缓缓说了句什么,声音不大,应该只有他附近的人能听到。
然后,奇怪的事情出现了,正朝着正屋走去的方婶忽然转了方向,拨开眼前的人群朝屋外跑去。
“哎,方小萍,正轮到你了,往哪儿跑啊?”
维持秩序的村领导有点急:“你咋不配合警察同志工作呢?”
方小萍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出了门,朝自家小卖部的方向奔去。
村干部气得仰倒,赶紧跟在她身后追了过去。
迟蔚发现身边的李翠芬登时变了脸色,扶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瞬间抓紧,隐隐发颤。
没过多久,方婶骑着她家的三轮小货车回来了,后面跟着的是那个村干部,已经走得气喘吁吁了。
“哎,我说,方小萍,你这人今天是怎么了,问你你也不搭理!跟你说话呢!”
方婶在刘家门口稳稳停下。这辆小货车是人力的,平时小卖部进货时会用到。
方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那个村干部走过来,还要训斥,看到方婶的动作后却立刻住了嘴,目瞪口呆地僵在原地。
方婶把一直蒙在小货车上的黑色塑料膜掀开,车斗里赫然躺着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那人蜷成一团缩在小小车斗里,手脚均被拇指粗的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胶布牢牢封住。
此刻双目紧闭,脸色煞白。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做完这一切的方婶忽然紧紧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时,她双眼一下瞪得浑圆,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警察们早就围了过来。
何警官牢牢扣住方婶的手腕,反剪她的双臂用手铐把她的双手铐在身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能主动向我们自首,这很好!接下来的审讯过程也好好好跟我们配合!”
说着把她推了推,带回正厅问话了。
方婶一边朝里走,一边看着仍双眼紧闭着的宋玉强,痛苦地闭了闭眼。
随后,她的目光似乎在迟蔚附近停留了一瞬,又迅速撇开,老老实实地朝屋内走去。
“小萍!”李翠芬喊了她一声,脚步有些踉跄地朝方婶走了两步,又倏然停住。
方婶听到她的呼喊,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停下脚步,对身边押着她的警察说:“都是我干的!我全都交代,你们枪毙我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宋玉强的方向,抬抬下巴:“你们放心,宋玉强那个老王八还没死呢,他回头醒过来应该也会告诉你们。昨天下午他提前下班回了村子,路过我小卖部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她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那个老王八本来没事就喜欢往我这里凑,我喊他,他可求之不得。宋玉强到我柜台里边坐下后,我递给他了一瓶加了药的汽水,说请他喝,他喝完就倒了。”
她平静地叙述着,语气坦然得就像在谈论一件没有任何爆点的八卦:“然后我就把他拖到小卖部后面囤货的小屋子绑了起来。”
小何有点不悦地推了推她:“谁让你在这里说的?先跟我们进屋好好做笔录!”
方婶侧过身子避开他:“我偏要在这里交代!村里谁不知道我方小萍最爱八卦,有什么事我就乐意敞敞亮亮地告诉所有人,怎么了?你问问他们想听不想听?”
村民们一下子炸开了,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起来,还有不少好事者大声叫嚣着:“让她说!”
“方小萍有血性,说说清楚到底咋回事!”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方婶却丝毫不为所动,静静看着四周的人,沉默片刻才又缓缓开口:“等宋玉强醒了,我就拿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当年那个坍塌的矿井到底是不是口废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