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大一统王朝的局限性，是一桩怪圈。只要这天下还在源源不断的按照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顺序流转，这一切便无法避免。
离阳王朝的天数，按照这天下运行的规律，应当是该走到一个极盛。不说春秋年间涌现的大批文臣武将依旧活着。便是近二十年来出现引领朝堂的张巨鹿等人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
天下野心勃勃之辈，便是如纳兰右慈，也绝不会想着去掀翻整个离阳王朝另立新朝。北凉听潮湖内李义山敢去想。因为徐骁是个异类。马踏六国武勋彪炳到不似人的异类。
顾大祖好奇着一个江湖势力的头头对于这天下大势为何知道的如此宽广。说起来便是那传说中的春秋磨头黄龙士都不分上下。
不过听着轩辕大磐说了一大堆，这位自春秋苟延残喘至今的老将，心里倒是安了不少。
昔日跟着轩辕大磐一起走时，有被轩辕大磐逼着的作用，也有深藏南疆道的心有不甘。但跟着一个走一步，谋十步的组织，总是好过真就委身一个江湖势力。
二十余年过去，南唐早已化作灰飞。昔日皇族已经不堪大用，人心也被拿捏得死死的。气数更是已经溃散一空。
春秋诸国，除了西楚还有那心有不甘的人物残存，人心思楚。其余几国哪怕扶持着逃窜各地的皇族归乡，也没那复国的机会。
留在他心底的，支持这位春秋老将再出山的信念，还有大半便是对着离阳的复仇。春秋乱战，北凉铁骑埋骨无数，离阳无数军队葬身沙场，如今离阳大地无数纪念石碑林立。
百年匆匆一过后，这南唐故土之下，谁还记得昔日南唐最后三万誓死不降的士卒？谁又还记得南唐最后的城池孤零零坚守到最后县令带着满城仅剩的十余老弱自焚殉国？
更无人记得南唐还有那能与曹官子对弈百余手的棋道国手，无人记得南唐那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末代国主。无人记得南唐也有那满怀国家，心有斗志的儒家子弟。
燕敕王早已将两道内南唐史书焚烧一空。百年后整个南唐怕是只留下史书上寥寥几句空荡荡的话语。
想着思绪飘荡在天际，顾大祖略带苍老的面庞内，眼角斑白微微颤动，他语气平淡道：“轩辕，你以为，春秋诸国为何南唐覆灭后最为埋没？西楚还有曹长卿，离阳朝堂内还有无数励志复国之人，与南唐体量相当的西蜀亦是还有复国之辈，有王族时不时掀起义军。只有南唐，呵。老夫多年所见，竟是无多人怀念。”
轩辕大磐犹豫了一下，面露遗憾，说道：“反抗。南唐那位亡国皇帝一心想做中兴之主，整肃官吏，连将贪官剥皮揎草的手段都使出来，他放在承平年代可能会是个好国主。可覆灭到头来，官不守国，将不知官。连点像样的反抗还是你打出来的。”
“西楚覆灭，数次大战。哪怕败了，依旧打出了人心。不像南唐最后打的兵败如山倒，没有半点血腥。大浪淘沙，有些事情明知道会损失惨重，会死人，但你不得不去做。”
伸手指了指北方，南疆道群山之外，那座与龙虎东西对峙的山头。轩辕大磐缓缓道：“徽山当日我可以安排所有人分散逃命。组织一堆人打了一出必败的乱斗。底牌撂出去大半，徐骁，曹长卿，轩辕敬城数人尽数被我连累。连我自己都混得朝不保夕。”
“可明知要败，这一场也得打，给徽山气势打出来。不然就那么退走，徽山人心就散了。荀平建议我早走保存实力，我没听他的等到了最后。现在徽山撤到西凉的人手，我敢保证大部分都是精锐嫡系。那些有二心的，心思早就散了。这一仗，就是徽山立足之战。这一批人，拉去哪里再起炉灶，我都安心。从一个江湖松散势力，到上下一心得转变。”
轩辕大磐说完，体内气机倾泻而出，青山诀这一天象法门入七品，便已能显露不凡气象。长衫袖口无风自动，配上自南岔镇偷来的一身气派紫袍，倒是显得高手风范。
食指倒勾，自缩进袖口后向着地上轻轻一弹，咔哒一声，地上如海市蜃楼般亮起金光云雾，气机涌动后只是瞬间，早已死去的蒙家妇人原地显露。
“年纪大了点，不过这身子还是。。。。。”双眼上下盯着，轩辕大磐突然一拍脑袋，有些尴尬地转头看了一眼顾大祖，尴尬一笑道：“顾将军麻烦给买的衣服给她套上。这兵甲不能和衣服一起练，随手扔出来，身无寸缕也是个麻烦事。”
蒙家妇人双目无神，直挺挺的站在原地，许是刚出炉没多久的缘故，肌肤雪白，面容姣好。身躯上伤痕，斑点早已在炉内清理的干干净净。一身容貌咋一看都不弱于轩辕大磐昔日在徽山的一片收藏。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加上一个紫袍年轻人打扮的年轻人，面对着一个赤身妇人。顾大祖老脸抽搐几下，想想还是自身后包裹内掏出一件带着斗篷的袍子，直接给这黄豆兵甲化作的妇人身上套上。
轩辕大磐之前让他买两套袍子用，他当这袍子是给他们二人使用，便随手拿了两套。
只是这一身遮挡身形用的透光袍子，走近了隐隐绰绰还是能看到不少风光。加上下半身随风时不时漏出光滑的大腿，倒是比之前一身不着寸缕更带着魅力。
轩辕大磐揉了揉脸颊，挤眉弄眼的对着顾大祖揶揄道：“顾将军审美倒是一绝。您这袍子买的当真比太安城的花魁打扮还开放几分。穿着搭配超前千年呐。”
顾大祖保持着严肃，轻咳嗽一声道：“老夫也不知道是给她用，徽山老祖不正是好这口？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轩辕大磐赶忙摇了摇头道：“本老祖没这么饥不择食。双修嘛，不都是教坊司年轻靓丽。不似顾将军这般爱好。”
“所以昔日江湖传言徽山轩辕老祖遣散牯牛大岗后山群艳，听闻有妇人说老祖如牙签，只爱找那未经人事的传言为真？”
“滚！定是那群龙虎山的道姑造的谣！迟早带人再去龙虎走一遭！”
轩辕大磐面色一黑，这等江湖小道传言，当真气人不浅。他轩辕大磐什么能耐？也就裴王妃一夜扶墙而出的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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