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族长血溅堂前，也让在场族长一惊。
江河下令道：“既然律令有言，要立刻斩首，与众观瞧！左右，斩下他的头来，给各位族长好好看看！”
在场众人听到江河这话，本来就有些压抑不住的恶心感觉瞬间涌上喉头。不少族长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堂呕吐起来。
“像什么话？国朝士人，怎么这般脆弱？”江河仗着自己久历战阵，对此无感，大喝道。“且到堂下去吐，吐在堂上分毫，全部定藐视上级之罪！”
忍不住呕吐的族长们都是有官职在身，听到这话，还哪敢吐在堂上分毫，都飞也似地逃出堂上。
亲卫听了江河号令，来砍柳氏头颅，可是这砍头可是个技术活。不幸的是，这几个亲卫，明显不擅此道。
连砍了五六刀，刀刀砍在骨头上，加上不知为何这柳氏骨头如此坚硬，竟然没有剁下来。
“真不像话！你们把柳县令的遗体祸害成这个样子，该当何罪？罚去你们半年俸禄！”江河见他们几人连砍数刀也没能给柳县令一个痛快，他也着急起来。
摸刀在手，扬起削铁如泥的雷光，只一刀，便给柳氏一个痛快。那人头在堂上转了好几圈，方才停下。
江河握住柳氏发髻，给众世家观瞧。“诸位可要好好地看仔细了！某可不是天性嗜杀，而是在完成我大陈律令！”
各大家主屏息凝神，虽然不敢歪过头去，可却实在不敢去看。
更倒霉的还是刚才去堂外呕吐的那些家主，如今他们回来，见堂上躺着无头尸体，又见江河提着柳氏之头，胃里又是一阵翻腾，便又下堂去了。
“真是窝囊！”江河把手中之物丢在地上，撂下一句。“送到柳府，早日下葬。”
。
“老大，主公不是让我们去抄那个姓柳的家里吗？”一名小校贴近了齐凌问道。
“蠢啊！主公会去抄他家吗？我跟主公几年了？主公心里想得什么，我还不知道？他只是拿我去吓吓这些世家，等一会儿命令下来，你就知道了！”
那小校原本还不相信，可没过多久，就有人传令，命齐凌把柳氏的首级送回家中，另外还要从柳家收取三十四万钱的罚金。
小校闻言听闻，竖起拇指，不住夸赞。“还是大人您厉害，简直是主公肚子里的蛔虫！”
可又好奇心起，问道：“大人，您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同小的说说！”
齐凌不由得意起来。“主公天性仁善，他们来也没想着今日要杀人。可是那柳氏不知好歹，惹恼了主公。主公能忍下这口气吗？”
“当然不能，这事情搁我身上我也忍不住。”
“是啊，若是主公忍下这口气，别人都不说了，咱们这些为主公卖命的，能忍下这口气？所以主公一定会杀死这人！”
“诶，那主公为何不抄了柳氏的家，灭他满门呢？”
看着小校的一脸渴望，齐凌忍不住道：“都和你说了。主公是个善良之人，连坐之事，是主公最不愿做的。”
“何况堂上众世家也定然会为柳氏求情，主公就算被柳氏惹恼，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便会答应放过柳氏一族。好了，不说这个了，带好兄弟们和我去取罚金！”
齐凌一拍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道：“带几个管得住自己的，要是出了岔子，主公发起怒来，我可不一定能保住你们。”
“嗨，瞧大人说的，小的麾下都是忠良报国之士啊，那种腌臜事儿，咱可干不出来。”小校连忙拍马跟上齐凌。
齐凌一路进展顺利，很快就从柳氏收来了罚金。陈律上写的是旧币，柳氏交的却是新币，足有六十八万钱，江河见了这么多钱，直叹罚款也是致富之路啊！
好在江河神志清醒，没有把这来当做正途。
世家虽然得到会进行下一步商讨的消息而散去，可是江河总得想个办法来平息世家们的怒火。今日杀了柳家家主，只是杀鸡儆猴，取得了一些谈判主动权。
在这场博弈当中，江河并不期望得到完胜。完胜就代表着让世家承担了太多压力，而这种怨怒憋久了，对江河所建立的政权是很不安稳的。
仅过了几日，江河便捋清了思路，打算和世家们开一场大会，探讨这搜户检地的具体细则。
江河请来十余位，在洛阳城内有名望的士族族长。他们多是前几日堂上坐着之人，还有六部尚书，齐聚在幕府内的一处偏僻会议室内。
诸人已经入座，江河直接开门见山道：“此次邀请诸位，还是打算和诸位商议一下搜户检地的事情，这是我当政以来除了重订官制之外做得第二件大事了。”
“因为涉及到了在座的利益，所以邀请诸位大儒，前来商讨一下国朝走向。”
“搜户检地，可以查清现有户口、耕地数量。能使国家收税，有依可询，有据可查。总而言之，若是施行得当，是对国朝有利的大事。”
吏部尚书刘散闻言，开口道：“柱国所想，实在是为民计较。天下世家，良莠不齐，确实存在侵吞民田，使民众负不可负之重。然限于先前国法，世家之田多寄存于族内族外，如此一来，族外之田归属，便成了最大问题。”
这刘散不愧是官场上沉浸多年的老油条，一下子就把最尖锐的问题摆在了台面上。这之前世家们实际控制的土地该当如何，确实是世家们最关心的问题。
室内的世家听到刘散这话，纷纷把目光转到江河身上。
“诸位世家不必惊慌。之前国朝有规矩，禁止土地买卖，每人不得有十顷以上田地。世家所做也是为了逃避规矩，我也能够理解。”
显然，江河的话让现场的温度恢复平常，不再冷冰冰的。
“对于查清楚，的确是世家所有的田地，朝廷将予以承认。现在，我请在座的诸位交个底，诸位手中究竟握着多少田亩？”
在场世家相互窥视一眼，最后都把目光放在了河东田氏族长身上。虽然河东田氏是外地世家，可是自清河李氏、上党唐氏、河内陈氏相继对洛阳失去了掌控力度，河东田氏便算是接管了司隶世家盟主的地位。
“额……河东田氏在洛阳的田产不多，只有……八千顷。”
江河点了点头，河南尹上记录的土地数量有二十万顷。田氏交的底，和江河所想差不多一致。
田氏族长继续道：“田氏族产都在河东，在洛阳的仅有这些，在座诸位有得是外地世家，有得是本地土族，所掌握的土地大大小小，加在一起，怕是有十万顷左右。”
“哦？”江河侧目问房玄龄道：“这些世家在鱼鳞册上有多少土地？”
“回禀主公，鱼鳞册上，这些世家的田亩仅有不到一万四千顷。”房玄龄如数家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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