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恒倒是不在乎被安乙嫌弃，反而觉得这丫头的小动作十分可爱，又想抱着安乙再亲上一口。
结果听见白东风有个性沙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略显赖皮的举动，“白恒，六一还在你怀里抱着呢，你就不知道避下羞么？”
“就是！”安乙撇了一眼白恒，接过孩子就上了车，又在车内徐徐念到，“避羞不避羞是一回事，这么小的孩子被压到，就不值当了。”
白东风坐在副驾驶上点头，一阵附和，独留白恒在风中凌乱，他为啥要在孩子面前避羞，以后如果安乙对他好，他要喂这孩子数不尽的狗粮。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除了转弯，白恒开车还是挺稳当的，“爸，想好怎么和妈说了么？”白恒没由来地问了一句，“今天娄叔叔来了，估计娄苏已经知道了吧。”
“肯定的啊，作为父子，一般父亲发现了新大陆，肯定会告诉儿子，况且我还是娄苏的老丈人。”白东风这话说得有点小骄傲，他把车窗摇下来，点了根香烟，又回头看了看正在玩耍的安乙和六一，将香烟默默地掐灭，丢到了车窗外。
“爸，这香烟头以后还是先丢在车里比较好。”白恒忍不住提醒到。
却一不小心惊起了白东风的愁绪，年纪大了，总容易胡思乱想，控制不住自己，哪里有心思去听他的碎碎念。
“阿恒，你有钱的事情，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这公司成立也有五年多了。”窗外的风徐徐而来，安乙为六一带上帽子，让白恒将窗户关起来。
白恒将窗户关了起来，静默了一会，好像在思考以什么样的理由回答比较好。
过了一阵，他才慢慢地说道，“这是我和阿夜的公司，起步是阿夜起来的。”
这答案有点模凌两可，白东风没有再去深究，既然自己儿子不想多说，那他就没有理由追根究底地询问下去。
车上氛围尴尬极了，偶尔听见安乙的自言自语，那是在和白童玩耍的呓语。
白东风在车子停在厂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本的愁容瞬间阴冷后才下了车，此刻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一群工人路过，却又像没看见他们一样。
“爸，我和安乙吃过了，你要不要先去吃点饭？”白恒让安乙先上了楼，他在楼下好声好气地询问白东风，看自己爹这个阴翳的脸色，白恒就知道又有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白东风摇摇头，摸了摸头发，“我不吃，不饿。”摸头发这动作白恒看在眼里，他的父亲只有在格外紧张的时候才会做这么明显且有点尴尬的动作。
夜深人尽的时候，一声巨响和轻微的震动划破天际，白恒和安乙瞬间清醒，两人面面相觑，白恒瞬间下床将电灯打开，安乙早就已经扑到小床边不停地摸索。
白炽灯让原本在黑暗中的两人觉得格外刺眼。
但在看见白童安静地躺在床上好眠，安乙又暗自松了口气，只是还未说话，心头又浮上不好的预感。
“爸妈？”安乙看向白恒。
只见男人庞大的身影瞬间奔出房间，钻进黑夜当中，安乙拍了拍白童的胸脯，“六一乖，不怕怕。”
即便孩子睡着了，但安乙还是怕白童到时候在睡梦中吓到，因为刚才的声音实在太响，太沉重了。
白童在安乙的安慰下，眨巴着小嘴巴，动了动小手，再次进入了深眠。
白恒到达楼下的时候陈来凤坐在地上大哭不止，卧室里面一片狼藉，原本桌上的电视机早就砸在地上，变成了残垣断壁般的存在。
“白恒你来！”这声很响亮，夹杂着陈来凤的愤怒。“是你送你爹去外面的厂子的？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有两个吃里扒外的男人！”陈来凤边说边哭，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白恒站定一会，“谁砸的。”
“老娘砸的，只允许你们男人发飙，就不允许老娘砸东西了是不是？”陈来凤双手叉腰，吸了吸鼻子，将差点要掉出来的鼻涕吸进了鼻子里。
“妈，你多大的人了，还砸电视，这个很贵好么？”
“呵，我儿子女儿都有钱，一个电视机有什么关系？”
白恒无语，抿唇看了眼白东风的功夫，又听见陈来凤继续叫嚷着，“你们以为你们有钱是你们的本事么？还不是因为老娘的肚子是个宝，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人，没有孬的。”
……
白恒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会忍受不住自己的妈，女人撒泼不讲理的境界数陈来凤最高。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有公司不告诉我？”陈来凤见白东风说不通，立即看向白恒，嘶声竭力。
白恒的面色不善，他安静地看着无理取闹的陈来凤，“我的公司，凭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你妈！”
陈来凤惊声尖叫，连在楼上打算再次进入睡眠的安乙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得她鸡皮疙瘩四起。
“你给我钱创建的公司？我眼瞎的时候你给我去看过？妈，你是我妈，你生了我养了我，但是你对我仅限于生养。”说罢，白恒夺门而出，想着当初眼疾的时候。
那段岁月陈来凤是对他很好，给他烧饭，做菜，但埋怨也很多，说她命不好，本以为可以享福了，结果要帮女儿带孩子，想着孩子大了，结果儿子又瞎了。
那时候白恒格外茫然，原来眼睛看不见是这个样子的，日日夜夜置身上黑暗中，好像连空气都稀薄了，听到陈来凤这么说，他的心脏就如同被一根很钝的木棍狠狠地扎了好几下，痛不欲生。
“我最后不还是陪你去医院看医生了？”陈来凤还在说着，就好像白恒根本没有走一般。
“陈来凤你别说了，那时候是我们对不起白恒，没有给他治疗，至于我们两，确实应该好好冷静一下，以后我每个周六日都会回来一趟，你好好过日子吧。”
白东风说着也走了出去。
外面月朗星稀，凉风阵阵，吹得人忍不住颤抖。
白东风并没有出厂子，而是去了二楼，和衣睡在了白恒和安乙房间的隔壁，他现在渴望分开，一刻都不想停留。
这么多年，他恨极了陈来凤的无理取闹。
白恒说得对，他的公司与他们无关，他也终于知道了白恒为什么迟迟不告诉他们开设了公司的原因，因为在白恒最无助的时候他们放弃了他，而又在他最荣耀的时候，将他抓了回来。
“白东风啊白东风，你自允为好人，其实你连孩子都照顾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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