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的语气太过平淡, 却让程宴和薛曲心头俱是一跳。
若是陈怀痛哭流涕或者寻死觅活，程宴尚且没那么担心, 可如今陈怀的态度, 却让他心惊肉跳。
“陈兄……”程宴自诩智力过人，可面对此等情况竟不知如何劝说, 该懂的道理陈怀都懂，甚至理解的也比他这个半道古代人要好，他说再多，陈怀该钻牛角尖依然钻牛角尖。
“陈兄, 你若是想报仇, 算我们一个。”程宴想了想说, “不过咱们人微势弱, 得从长计议才行。”
陈怀一愣，看着他惊讶道，“你莫不是怕我会意气用事找那人算账吧？”不等程宴和薛曲开口，陈怀摆手道, “我没那么傻，你们放心便是。”
听他这么说, 程宴和薛曲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相信，陈怀无奈道, “我知道分寸, 即便不考虑自己我也得考虑我爹娘和家人不是？我又怎会因为自己一己私欲将他们置于全天下人笑话当中。”
他这话虽然让程宴放了心, 可又觉得替陈怀伤怀, 只因喜欢的人是个男子，便不为天下人所容纳，如今人已死，面对敌人时不但要装作若无其事还要表现的大度不因为一个小厮而心生怨怼，委实痛苦。
“真的不用担心，我有分寸。”陈怀笑了笑，然后对薛曲道，“你那几个人走的时候一并带走，在这闹腾。”
薛曲白了他一眼，“不识好人心，不过还是将全子留下给你做书童吧。”
说到底还是不放心陈怀，陈怀心下感动便不推拒，“那多谢薛兄。”
薛曲：“咱们还用说这个？”
“的确不用。”陈怀道，“会试成绩快出了吧？”
薛曲点头，“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有信心吗？”陈怀也不再说元宝的事，转而说起会试来。
程宴无奈笑了，“会试又不是我家开的，我有信心入不了考官的眼一样白瞎。”
潜台词就是薛大人不喜欢他，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文章恰好到了薛怀庆手中，薛怀庆读了之后大为喜欢，又召集各房考官传阅，赞道，“真是好文章，天下仕子若都有如此心胸和学识，我大周之幸也。”
副主考官蔡兴是薛怀庆多年的对头，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然而将文章拿过来一读之后终于说不出话来了，的确是好，纵观十年之内会试无人能与之匹敌，可他看不惯薛怀庆深得圣心多年，即便喜欢这文章也不会多说什么。
阅卷完成，各房提交各房魁首，而薛怀庆看了其他几位房考提上来的文章，最终选定程宴的为魁首，对此其他同考官也没有异议。毕竟此次题目为圣上所出，不管是发题还是阅卷都由圣上心腹亲自监督，他们当然要竭尽全力做到公平公正了。
排名排好，薛怀庆等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会元是何方人士，待负责官员将弥封拆开，露出清河程宴几个字时，薛怀庆的脸顿时青黑一片。
其他同考官员反应过来当即朝薛怀庆道喜，“恭喜薛大人。”
薛怀庆冷哼一声，“真是……”
“难道薛大人不开心？”蔡兴突然道，“听闻这程宴还是薛大人未来的侄女婿呢，难怪圣上亲自出题，只是为何当初薛大人为何没奏请回避呢？”
薛怀庆冷冷的看他一眼，朝外面拱手道，“本官自然奏请过，然而陛下圣明，信任本官，仍旧让本官担任主考，并亲自出题，蔡大人可还有其他疑问。”
蔡兴脸一僵，讪笑道，“自然没有。”
薛怀庆冷笑一声，大手一挥，“既如此，将榜单呈与陛下查阅，连同五经魁文章一并呈上。若是陛下对此有异议，本官定无怨言。”
他如此说，蔡兴气的浑身发抖，然而圣心难测，他再如何不服气也无济于事。
如此没有异议，便由几位同考官将试卷与名单一同进宫面圣。
到了第二日早上宫中传出消息，而贡院也开始正式撰写榜单，然后贴于贡院外面。
早就得到消息的举子们纷纷派人打探，然而未等程宴出门，门口便敲锣打鼓的响起来了，福贵出去瞧了一眼，进来便大喊道，“爷，您中了会元了。”
会元！
程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既然能得会元，那殿试的时候只要不出差错名次即便降也降不到哪去了。
其他人反应过来纷纷跟程宴贺喜，程宴自然要客气谦虚一番。
福贵话音刚落外面几个官差进来，朗声喊道，“山东清河县人士程宴高中会元。”
然后又将卷轴喜报连读三遍，务必使院中的人和过来看热闹的人听个清清楚楚。
程宴微微颔首然后对福贵道，“给赏钱。”
得了会元自然不能小气，福贵直接将程宴准备的装有十两银子的荷包递了过去。报喜的官差捏了捏，察觉轻飘飘的想必是银票，那么至少也得五两了，顿时喜不自胜，赶紧朝程宴鞠躬哈腰道喜。
送走第一波报喜的，没一会儿又来了第二批和第三批，每次都有五两银子。
刘呈等人羡慕坏了，“这会儿都没我们的来报喜，该是没中了……”
“喜报！”
刘呈话刚落外面又有喜报传来，刘呈苦笑道，“估计又是程宴的了。”
“喜报，恭喜山东清河人士刘呈高中进士二百三十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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