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自高句丽而来的济尔哈朗和孙承宗展开了旷日持久、惨烈、绵长的厮杀。
孙承宗摆下了天炉大阵，以逸待劳，济尔哈朗长途跋涉而来，疲军作战。
未战，济尔哈朗还失去了人和。
八万大军，本部三万精锐，五万高句丽士兵，也都是被苛刻训练出来的精锐。
但京城被明军夺取，济尔哈朗兵败后撤，途中天气严寒又不断遭受到锦衣卫袭击和攻心，这些高句丽士兵的意志一点点在崩溃。
没有多少人愿意进入盛京界内和大明作战，盛京失去高句丽，说明女真已经失势。
自大军后撤以来，先是零零散散的出现了逃兵，随后数量急剧上升，频繁发生高句丽士兵斩杀女真哨兵后拿人头去赎罪一幕。
而这些逃跑的高句丽士兵不仅仅瓦解着其他高句丽士兵意识，还为自身后一步步压迫而来郑枝隆所部提供了信息，济尔哈朗大军后撤线路及其壮大了郑枝隆所部力量。
郑枝隆整编有投诚及其最先策反的高句丽士兵两万多人，所部高句丽士兵规模始终在增加。
这些人投诚之前有的刺杀高句丽士兵，有的点燃粮草，途中不断的被骚袭，军士无法安稳休息，济尔哈朗后撤之路举步维艰。
抵达鸭绿江，济尔哈朗本部三万精锐折损两千多人，而五万高句丽士兵却仅有三万。
五万疲兵对上了孙承宗、满桂、洪承畴十一万大军及其身后郑枝隆所部。
济尔哈朗必须要横渡鸭绿江进入盛京界内，或者直奔盛京，或者汇合山海关一线莽尔古泰、阿巴泰所部。
战斗自鸭绿江开始。
大军抵达，江面尚未冰冻，宽阔的水面航行的是明军战舰，济尔哈朗所部再次跋涉，自临江南线通过。
这些，都在孙承宗预料当中。
看似天阔阔水茫茫，但战舰进入鸭绿江、图们江，济尔哈朗又要争分夺秒，其实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自临江南线开始，天炉大阵缓缓运转了起来。
侧击、尾击、伏击、局部会战、游击，各种战术配合中孙承宗使用了火攻及其江面设置炸药，锦衣卫起爆打击等的各种手段。
占据兵力的优势，孙承宗却步步为营，利用一次次的拦截不断消耗济尔哈朗实力。
绵长而凌厉的反击，一层层剥去济尔哈朗所部兵力。
济尔哈朗非浪费得虚名，盛京的悍将。
困难重重，但以本部三万兵力支撑，济尔哈朗将战术应用到了极致。
斥候侦查下声东击西，以快打快，各种战术的应用眼花缭乱，三万女真精锐也确实彪悍到了极致。
白日多点移动，多线作战，夜间可以骤然汇聚在一起集中凿穿作战，一次次的打穿洪承畴边军部署的防御战线。和黄得功振武师硬碰硬，双方杀得血流成河。还能回马一枪，向郑枝隆所部攻击夺取物资。
但济尔哈朗遭遇的是孙承宗。
大明杰出的军事家。
满桂骑兵被孙承宗当做的机动兵力。
参加了京城反击战，数年练兵，满桂两万骑兵不逊色崇明军骑兵。
骑兵移动如风，数次济尔哈朗打穿洪承畴防线想要趁胜追击或者脱先而出，满桂骑兵总会在风雪中掩杀而来，及时的堵住漏洞。要不配合洪承畴调集兵力反扑，要不掩护洪承畴所部后撤再一次组建防御带。
回马一枪，济尔哈朗斩杀郑枝隆胞弟，但配备大量火器的郑枝隆所部同样造成了济尔哈朗承重损失。
近两个月厮杀，济尔哈朗伤痕累累在临江止步不前，冲不出去了。
物资匮乏，到了搜村掠劫程度，兵力不足一万五千。
临江东北、西南、整备，孙承宗、洪承畴、满桂、黄得功七万兵力合围而来，身后是郑枝隆。
就像朱由检指点江山时所说，将兵齐心协力，奋勇杀敌，军纪严明，进退一致，盛京是没有希望的。
济尔哈朗也是如此。
时间倒退十多年，济尔哈朗的这种打法早就瓦解了数倍于己的明军合围。
济尔哈朗将战术和女真的勇猛发挥到了极致，孙承宗也将阵法和士兵意识拔高到了登峰造极程度。
所以济尔哈朗败在兵力、协同作战、物资远远超出自己的孙承宗手中也在情理之中。
雪花飘飘扬扬的落了下来，济尔哈朗伸出手，晶莹的雪绒花落在指尖。
“盛京、上京的雪和这里的一样呀。”济尔哈朗内心想着。
人向前走动，不远的距离是紧随在身侧的近卫。
外围分布出去了斥候，大雪环境容易藏匿，明军抵达外围都会被发现，营地当中原本是不需要这样的防备，但因为高句丽士兵的不稳定，此时营地内部也如临大敌。
济尔哈朗叹气。
雪地中绵延出弯弯曲曲的脚印，济尔哈朗又想到了长达一个多月到战斗。
除了没有预料到明军攻心产生这样巨大的效果，战术层面，自己是没有失误的。
产生改变的是明军。
济尔哈朗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明军。
悍不畏死，阵法统一，前赴后继。
麾下悍将撒巴五千兵力打穿了明军初始的万人军阵，但明军层层拦截，最终撒巴对上了明军铁骑后侧向出击。
混乱的战事中一支五百人规模左右的明军来不及后撤被撒巴包围。
五百多人的明军对撒巴数千人反动了反攻。
以军阵推了过来。
盾牌碰撞的时候数明军投掷手雷，打穿了萨巴千人队。随后这些明军被格杀在第二个千人队中。
战事持续了一个时辰，没有一名明军投降。
当撒巴阴沉着汇报这一幕的时候，济尔哈朗就知道此战困难重重，果不出所以然。
高句丽数年，自己将麾下精兵和高句丽士兵训练的成熟而彪悍，原本以为这样的军队是不会再有敌手的。
但鸭绿江为线开始的战斗，自己遭遇了同样特质的明军。他们凶狠而激烈，激烈而狂热，狂热又出乎寻常的冷静，他们有锐利的锋芒，有不逊色女真的战意。
或者那应该叫士兵意志。
明军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明军，大明也非十多年前大明。
“难道都是天意，盛京在实力最为强盛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不可思议崛起的大明”
止步，济尔哈朗看着阴霾天空下飘飘扬扬的雪花想到。
“长白山的神呀，怎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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