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香山；
秋高气爽，满山红叶，林木间鸟语虫鸣，宁古塔的汗长身而立在山腰的凉亭，神色宁静，专注看着小道间觅食的松鼠。
身后是鬓如霜雪的代善。
说话声由远及近，松鼠跃入道路一侧的树林。
“来了”代善轻声开口。
视线的一端，宁古塔的汗看到接近的朱由检和一男一女。
更加的接近，代善目光锐利了起来随即又内敛，有些事情的脉络在代善意识中清晰了起来。
十多日前接收到顺天府消息，朱由检叙事，自己随同汗抵达顺天府。看来此番邀约定然和那个始终未曾谋面，但在画像注目过无数的人有关系。
文无忌；
一个决定了当今天下格局的人。
一年之前，自己和汗的出行便不受控制，但需要有锦衣卫人随从，扬帆出船，自己随从汗抵达过福州、泉州等顺天府商贸高度发达的区域，也自运河河道经过镇江、应天府，区域的繁华和林立的工厂令人惊叹。更进入过天津卫火炮工厂，技术之先进、产量之巨大令人咋舌。
民众生活的富裕同样不可思议，教育、文化、体制先进，这个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撼动顺天府。
一年期间，也陪同汗和顺天府皇帝多次相处，听着西洋的事情，知道了大明皇帝少师在西洋的运筹帷幄。
此番相处，定然少不了这些层面的事情，朱由检这是在炫耀。
“介绍一下，文无忌，文少师，这位是秦歌公主”
走进，朱由检老好人一样打着招呼开始介绍。
“幸会，文少师之名如雷贯耳，顺天府能有当下格局，少师功属第一”代善抢先开口。
“不要这么说嘛！王爷是在离间我和皇上关系”
“呃”代善一愣。
朱由检潇洒一笑；
“文少师就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宁古塔的汗目光还在文无忌脸上；
刚毅、轮廓分明、黝黑，坚韧、深邃、坦然各种气质糅合在一起。
朱由检笑的时候宁古塔的汗扬手：“早就期待一见，幸会”
“我亦如此”文无忌还礼。
“十年前，朕和当初还是亦商亦侠的少师登香山，少师谈及天下英雄便有你们父子两人，我们边走边说”朱由检说着人走了出去。
宁古塔汗、代善惊讶，目光再一次扫视文无忌，两人跟随。
小径曲曲折折，穿梭在林木之中，一行人边走边叙，自阿敏西走到文无忌领舰队出击再到欧洲风云和巴伦西亚王国建立，顺天府同欧洲海上贸易的全面展开等文无忌言简意赅。
震惊、不可思议、若有所思，代善和宁古塔汗两人神情间偶然一闪即逝的也有向往。
“阿敏死了，寅癸杀的，所部分裂成图尔格、伏罕和李彦文亮及其多尔滚三部。”
代善“啊”了一声，止住脚步。汗的眉眼间也是挥之不去的震动、错愕还有一闪而过的愤怒。随后代善便听到自己的汗自语，“怎么会这样？”
这句话说的反而平静，没有多余的波动，或许一年以来，见识了大明的强悍、制造的先进，也的得知成子龙这些人领军西进，早就没有对阿敏抱守任何幻想之心。
但一句“怎么会这样”里面蕴着的震动终归是存在的。
宁古塔之战结束，齐昇战死，寅癸不知所踪，想不到竟然找上了阿敏并对其下手。数年以来，宁古塔的人无数次设想过阿敏大军坚持下来的结果但结果的走向还是相同。
对于阿敏的恨，宁古塔的汗早就放下，有时候内心反而有一种宽慰，毕竟走出去了那么多。
一行人沉默了下来，风吹过清晨山岭的树梢，摇晃下一地斑驳落荫。
“我是看过文少师制作的地球仪，也时常驻足在顺天府绘制的地图前，阿敏到了可萨海，那是距离顺天府万里之外的区域，都接触到了西洋，阿敏不在了，成子龙那些人还在追杀，给他他们一条活路”
看了看朱由检及其身侧文无忌，宁古塔的汗说道。
小径拐向的地方有凉亭，朱由检和文无忌走了进去，宁古塔的汗、代善跟随了过来。
视野顿然开阔，居高俯瞰，京都庞大的城市轮廓清晰，管道被拓宽，笔直的延伸向四面八方。连同向张家口、天津卫、香河方向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入目繁华。
三年，京城及其周边的建设发展超出了以往十年不止。
视线回收了过来，文无忌说道；
“阿敏是枭雄，他们那些人也很厉害，自鹤城西走，近四年时间，同蒙古高原诸部、沙皇国、奥斯曼帝国、萨菲波斯帝国、诺盖汗国、阿斯塔拉罕国军队交过手，胜多败少，从军事层面，他们确实打出了名堂。阿敏的意外是我们所始料不及的，你说给一条活路，早就给了，如若不然，刺邑、赞章大军南下，这支军队会飞灰湮灭。沙皇国、波陶联邦出兵，成子龙大捷，阿敏也是将对手杀的血流成河，从哪个时段开始，顺天府的战略重心便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围歼阿敏，而是如何利用阿敏为顺天府谋取更多的利益，顺天府如今达到了目标，没有追杀阿敏的必要，能不能在奥斯曼帝国和萨菲王朝的夹缝当中杀出一片立足之地，就看他们能耐或者是否可以抓住我们制造的机遇，但有些变数终归脱离了我们的判断，比如寅癸的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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