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等蒋杭表态，谁料他只是走过去将那挂在椅子上的书包拎起来，在路过庄于薇身边时，停了两秒，说道：“擦干净。”
庄于薇望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蒋杭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找到一个老小区的篮球场，在那里打了一下午的球，并没有回去上课。
约莫五点半，沈苒青给他打电话，问他下课没有，要不要顺便去接他。
蒋杭说：“不用了，我自己骑车回去。”
沈苒青身边似乎还有人，叽叽喳喳道：“要不要再买点菜啊？”
沈苒青说：“不用了，就咱们四个人，这些就够了。”
她和李桐予早上刚刚完成考试大冒险，见下午的课早早结束，沈苒青就邀请李桐予一起去她家里吃饭。
三十分钟地铁，二十分钟高铁，算上换乘时间，总共也就花了一小时半左右就到了紧邻A市的H市。
蒋杭听她在和女伴解释，就说：“我挂了。”
“等等，你想吃什么吗？我一起买回去好了，晚上我妈下厨。”
蒋杭说：“随便。”
沈苒青被他挂了电话，神情颇为无奈。
倒是李桐予建议道：“不如买条鱼，都说鱼汤补脑，想必对高考学子大有益处。”
她们拎了一条大鱼回去，纪怡一看，说：“不如做酸菜鱼？”
左右掌厨的人是她，沈苒青和李桐予只负责打打下手，因此没多想就同意了。
等到蒋杭回到家，钥匙还没从锁孔里拔出来呢，沈苒青就打开门，叫他直接过去吃饭。
李桐予也探出脑袋看了看，没一点正经，道：“帅哥你好，我是沈苒青的同学，我叫李桐予！”
蒋杭换了鞋子进门，纪怡在厨房里炒菜，喊女儿过去帮忙，李桐予也跟着进了厨房，边走边嘻嘻哈哈地对沈苒青说：“这位同学真是好酷好拽。”
蒋杭把书包扔到沙发里，拿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他下午打球流了汗，校服外套里的短袖T恤贴在身上好不舒服，因此伸手扯了扯领口，抬起眼睛环视周围。
这个家他之前来过两次，第一次是来还沈苒青的身份证，第二次是来给沈苒青开门，每次的理由都奇奇怪怪，只有今天来吃饭算是正常点，虽然追究起来其中原因也很畸形——蒋玉芹拜托这对母女照顾自己的儿子，受恩惠习惯了，就显得越发没脸没皮。
想到蒋玉芹，就不可避免地要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那个一脸假笑的继父。
蒋杭心烦意乱，游戏输了一局，被队友问候了全家。
“蒋杭，过来盛饭。”
幸好第二局还没开始，蒋杭无奈起身。
他站在沈苒青身边盛饭，后者正在洗花蛤，满满的一大盆，水放的太多太满，那几颗活泼的花蛤吐出来的清水好几次喷到他的脸上。
沈苒青看到了，惊讶说：“你是傻子啊？不会躲开吗？”
蒋杭绕过她，端着两碗白米饭走了出去。
饭桌上纪怡和他们聊了会儿蒋玉芹的病，说检查结果出来了，倒没什么大碍，就是医生说孕妇贫血而且营养没跟上，需要仔细补一补，所幸明天中午，蒋杭继父就回来了。
蒋杭默默听着，也不插话，只是埋头吃饭，面前堆了一小堆花蛤的壳。
饭桌上有李桐予在，纪怡与她相见恨晚，聊穿衣打扮美容护肤明星八卦聊个不停。
蒋杭对纪校长很无语。
但是坐在他对面的沈苒青却神经高度紧张，捧着一小碗米饭吃了半天，实际上竖着耳朵全程关注着李桐予，生怕她一个嘴上不牢，把自己和陆至冬的事情泄露出去。
纪怡美目微睐，问：“小杭，你在学校谈恋爱没有？”
“咳咳咳——”
蒋杭被酸菜鱼的辣味呛了一下，立刻别过头去咳嗽，眼泪都咳出来了。
纪怡以为小男生害羞，但他其实就是被辣到了。
“他马上就要高考了谈什么啊？”沈苒青连忙倒了杯水给他喝，“妈，你别老是逗他了。”
沈苒青解释说自己母亲是川渝人氏，所以平时炒菜都比较辣。
却没想到蒋杭是个不能吃辣的。
蒋杭喝了水，站起来说要回去了。
纪怡调侃道：“一声谢谢都不说吗？”
蒋杭别扭着说了声谢谢。
纪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明天早上六点四十分准时到我家吃早饭，我亲自去敲门，你别赖床，要上课的。”
蒋杭左耳进右耳出，回到家里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家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老公寓过道狭窄，隔音效果也不见得多好，于是他躺在床上还能听见对门不时传出的欢声笑语，两厢对比，越发衬得他这边冷清寂寞。
他把一只手枕到脑后，用手机看了会儿球赛，渐渐觉得困顿，刚下去关了灯想睡觉，沈苒青却主动来加他的微信了。
想必是通过纪怡才找到自己的微信号，蒋杭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等了半天沈苒青都没有发问候语过来，于是他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伸长手臂关了灯。
黑暗之中辗转反侧，蒋杭又拿起手机，点开那个绿色的软件，看了看沈苒青的朋友圈。
沈苒青朋友圈也没有设置其他的权限，一列下去傻兮兮的都是英语单词打卡，偶尔拍一拍学校的猫猫狗狗，无聊得像个退休老干部。
被他私底下划分为无趣风格的沈苒青的封面却不那么无趣，而是放了一张她大一时候法学院的合影，蒋杭找了半天才在第三排左边找到一个略显青涩稚嫩的沈苒青。
那个时候她头发还没留长，披下来也只到肩膀，和许多同学一样身着正装，像是刚刚参加了什么活动。
蒋杭认出她右边的就是今天一起吃饭的那个李桐予，而站在她右边的男生却看不清全脸，因为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定的社交距离，蒋杭只看见那人半个肩膀，白色衬衣挽到小臂上。
拍摄的日期或许是春天，背景里草木郁郁葱葱，沈苒青的眼神也清亮似林间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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