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电影叙事是过关的，就是时机不对，看得简直不知滋味，好容易捱到散场，沈苒青火速找了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关掉水龙头，她抹了一把脸，对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默念了三遍“一点都不尴尬”，然后才整理表情重新走出去。
陆至冬坐在商场的玻璃护栏前的长凳上，正看着手机屏幕，神情略显凝肃。
沈苒青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家里的小辈闹腾。”
沈苒青也在他身旁坐下，从包包里翻出一瓶矿泉水喝：“说到这个，我上次就想问，你家里的小辈都上初中了，那你的辈分得有多高啊？”
陆至冬说：“不怎么高。”
“有人叫你哥哥吗？”沈苒青问。
“有。”
她哦了一声：“那叔叔呢？”
“有。”
沈苒青想了想自己还没有被小朋友叫过“小姨”或者“姑姑”之类的，不禁有点羡慕，因为听起来过年会很热闹，而她家里过年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以及电视机里的联欢晚会表演者。
陆至冬站起来，说：“还想玩什么吗？”
“我以为差不多要回去了……”
“不急。”陆至冬看了看周围，商场十点半才关门，现在刚刚十点。
他转回视线，望着沈苒青：“要不要抓玩偶？”
沈苒青随着他混进一群小屁孩中间，看了陆至冬的演示操作很心动，投了五块硬币，结果却一个都没抓到。
她懊丧的很，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小女孩都抓到了一个粉蓝色的哆啦A梦。
陆至冬问：“要不要帮忙？”
“不，我要自己抓。”
她倔得很，又投了一枚硬币进去，音乐声叮叮当当响起来，欢快无比，似乎是在嘲笑她这个为动手能力为零而且运气也非到极点的玩家。
陆至冬抓了两个都送给了围观的小孩，半分钟钱就已经金盆洗手，来做沈苒青的诸葛军师。
谁料沈苒青是关羽张飞的性子，他看不下去，不得不靠近了一点，伸手握住她抓着操纵杆的手。
“这样往左边移动一点，然后再回正。”陆至冬在她耳边说话，温暖的气息被她的耳根肌肤所捕捉，霎时间就起了反应，漫开一片红晕。
陆至冬自然注意到了，不禁轻笑：“专心点，这可是最后一个硬币，我再没有多余的了。”
沈苒青觉得自己仿佛成了那雪狮子，被身后这温暖的火焰融化了半边，剩下的半边还在顽强地支撑她站稳。
“好了，按下。”
她被他抓着手腕，按下那个橙色的按钮灯，又是一阵丁零咚隆的音乐响起，抓子在半空中抖了抖，垂直降落下去，却闹了个乌龙——由于目标小鲸鱼不是毛茸茸的布料，那爪子就滑到了小鲸鱼的旁边——抓住了一只奇丑无比的小豆子。
怎么会有这种挑战普罗大众审美水平的布偶的存在？
沈苒青从奖品出口拿到那个小豆丁，心情复杂，表情也很受伤。
她拎着那个小豆丁的小细腿，把玩偶到提着递到陆军师眼前：“喏，纪念我第一次抓到娃娃，这个奖品就送给你了。”
陆至冬说：“刚才我抓了那么多给你，你都不要，现在后悔了吗？”
“后悔，”沈苒青点头，“当事人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但是后悔也没办法，而且商场的工作人员已经过来给游戏机上锁，检查收取里面的硬币。
“改天再带你来玩。”陆至冬接过那个丑娃娃，“至于这个貌比无盐的纪念品……”
他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了停，最终还是从她手中接过。
“沈苒青，我收下了。”
回学校后，陆至冬也下了车，陪着她在校园里慢慢地走向宿舍楼。
沈苒青住的那一栋楼靠近学校操场，远离食堂和教学楼，唯一的方便之处就是走个十分钟就到图书馆。
经过拱桥时，看见槐树底下有两个女孩子在喂流浪猫。
小猫只有拳头大小，呜咽声细嫩，不肯吃女孩手里的食物。
沈苒青多看了几眼，差点踩空台阶，被陆至冬扶住。
他说：“怎么走路都能分心？”
“那边有一只小流浪猫，”沈苒青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这阵子学校在清除流浪猫狗，说是怕危害到学生安全，连我们隔壁宿舍养的荷兰猪都被没收了，我还喂过那只猪呢……说实话要不是现在特殊时期，我也想养一只，最好是小猫或者小狗，我不大喜欢那些爱在书桌上滚来滚去的荷兰猪。”
陆至冬当然知道她所谓的荷兰猪其实指的就是养在笼子里天竺鼠，因此说道：“你这样迷迷糊糊的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养小猫小狗？”
“我哪里迷迷糊糊了，我只是偶尔走路不看路。”沈苒青不服，下意识踮起脚要平视他的眼睛。
陆至冬不觉得那些小猫小狗和在书桌上滚来滚去的天竺鼠有多可爱，但是却被她这个稚气的动作逗笑。
他望着前方：“上一次在观山小筑，有人也走的好好的差点摔倒。”
“你怎么还记得那件事？”她想起了裙子后背裂口子的尴尬回忆。
“我一向记性很好。”
沈苒青严肃道：“建议现在就进行大脑记忆删除，把我出糗的画面全部格式化。”
“怎么格式化？”宿舍楼将近，陆至冬放慢了脚步，“如果可以，我也想格式化掉一些东西。”
正好走过一棵茂盛的槐树底下，沈苒青绕到他面前要去查证他的表情。
槐树阴影如水，其实只看得见彼此清亮的眼眸，她双手捧住陆至冬的脸揉了揉：“哎呀，我说笑呢，我恨不得你多留存一点关于我的记忆，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有心事，也努力说了很多废话来转移你的注意力，但是你好像仍然不是很开心。”
她凑上去亲了一下陆至冬的嘴角：“其实我今天本来是不想回学校宿舍的，因为这样的话明天一大早又要早起赶路，但是我突然很想见你。”
“今天也谢谢你教我抓娃娃，即使以后我依然不会抓娃娃，好歹我也送了你一个我抓到的娃娃。”
“学长，我很开心，希望你也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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