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惇和黄淡如点上灯，开始阅卷。
黄惇小时候父母双亡，是由自己的从叔也就是黄淡如的父亲抚养长大，两人就跟亲兄妹一样。
所以即使是黄惇的妻子韦幼纤，也不会对黄惇夜里和黄淡如独处有什么意见。
四个科目的选择有较大不同，其中选符箓的人非常少，不过这是因为符箓科包括较难的算学，大家都能理解。
黄惇坐下，问道：“白天丹鼎科的实验考试怎么样？”
白天时，黄淡如负责监考了丹鼎科的实验考试。丹鼎科的成绩是理论和实验加起来一块算的。
黄淡如摇头道：“不太行，一百九十个考生，里面能达标的也就有四五十个。”
黄惇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次超过一半的考生选择了丹鼎科，就是为了能去炼丹房工作。
炼丹房是鲤鱼山的主要收入来源，在很多炼气士眼中就是灵石装点的黄金屋。
黄惇想了想，问道：“是不是你的标准太高了？不能全按墨老师那套标准来啊。”
黄淡如道：“可能是吧，但他们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黄惇叹了口气，知道黄淡如说的是对的。
近年来，新派学校里确实出现了明显的教学质量下滑，李衍真也跟黄惇讨论过这个问题。
目前来看，这是因为学校的大幅扩招，导致训导的数量和能力都有所不足。
现在只能先确保修为境界上的提升，不免会牺牲一部分理论知识、实用法术的学习。
兄妹俩说到这个话题，都是心事重重，只能先看手上的试卷。
黄惇手上拿的是每个人都要考的通识科试卷，黄淡如拿的则是丹鼎科试卷。
这次通识科的题目是两个人一起出的，严格遵循了李衍真的“六三一”原则，六成送分题、三成中等题、一成难题。
经过这些年的摸索，现在通识科的题型早已固定，前面客观题后面主观题，格式整齐明白。
而且李衍真还引入了“答题纸”，最后呈现在阅卷者面前的只有答案，卷面清晰。
黄惇阅卷才刚开始，忽然大笑起来。黄淡如奇道：“你笑什么？”
黄惇道：“通识最后一道作文你记得吧？就是你想的那个，如何看待人族与妖族的关系。”
黄淡如当然记得：“有哪个考生写了很可笑的答案吗？”
黄惇将手上答题纸往黄淡如面前一递：“你看这个。”
只见上面写道：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它妈生的……
黄淡如不悦道：“这都是什么粗鄙之语？这么多年学是怎么上的？”
李衍真早就给出了作文的阅卷标准，其中包括“思想健康”“感情真挚”“语言优美”“结构完整”等等。
一开始很多人觉得这过于死板，但后来李衍真强调，新派修真与旧派修真相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此。
旧派修真往往过于依赖灵地灵丹，就是用过量的灵气来强行突破。
新派修真则强调本人对修真的感悟，重视丹论、婴论的概念，所以必须会写作文。
通识考试共一百分，其中作文占四十分，黄惇只给这个考生打了十分，估计及格希望渺茫。
两人阅卷速度都很快，黄淡如不到一个时辰就批阅完了手头所有丹鼎科试卷，又开始批阅符箓科试卷。
黄淡如擅长占验卜算，这样的算学天才竟然被墨师子收徒去炼丹，一直是常佐之的一块心病。
但墨师子也有话说，墨师子认为黄淡如不仅是算学天才，更是个炼丹天才。
而且黄淡如是菊花本命，和墨师子的芍药本命一样属于植物，三种灵根中木行灵根占优，无疑是炼丹的好材料。
再加上炼丹房的收益稳稳压着制符工坊，常佐之无力和墨师子竞争，只能眼看着黄淡如拜入墨师子门下。
符箓科试卷不多，不过敢选符箓科的都确实有些本事，大部分试卷都答得很好。
黄淡如继续批阅吐纳科，这是李衍真本人最重视的一科，也是李衍真的专精之道。
导引科不需要阅卷，参加导引科的没有单科笔试，白天已经由韦赤监考测试过了。
一边阅卷，兄妹俩还有闲工夫聊天，比如黄淡如的师父墨师子即将临盆生产什么的。
兄妹两人差不多同时阅完全部试卷，就开始汇总分数，拆掉密封线对着名单填成绩表。
经统计，这次考试共有三百五十五人参加，其中丹鼎科一百九十人，吐纳科一百二十五人，导引科二十二人，符箓科十八人。
通过率最高的是符箓科，十八人中有十六人通过。不过这个属于“幸存者偏差”，因为选符箓科的人本身就有足够能力。
其次是吐纳科，一百二十五人中有九十一人通过，算是个中规中矩的成绩。
导引科二十二人只有十二人通过，据说是韦赤卡得稍微严格了一些。
通过率最低的就是丹鼎科，一百九十人竟然只有四十二人通过，通过率仅有两成多一点。
黄惇和黄淡如看着这么低的通过率，都有些发愁：李衍真会怎么想？墨师子会怎么想？
黄惇问道：“小菊花儿，你说怎么办？”
黄淡如一向做事办法多，黄惇只能求助于她的智计。
黄淡如没有辜负族兄的期待：“这样，我们先不正式公布成绩，而是如实私下告诉李校长，问问他怎么处理。”
遇到问题请示上级，无论如何都不会出错。黄惇也觉得有理，直接写了一封飞符。
两人阅卷的地方就在鲤鱼一中，李衍真的办公室和静室都在隔壁另一座楼上，本来不需要飞符。
但李衍真的思维比较奇怪，鼓励大家多用飞符，最好是养成飞符聊天的习惯。
现在常佐之的制符工坊开动起来，飞符这种低级符篆已经跟白纸差不多钱了，所以大家完全能接受。
黄惇作为李衍真的学生也知道他的习惯，遇事还是发飞符比较好，不要直接上门打扰。
很快飞符就传了回来，黄惇看到飞符后，表情变得很奇怪。
黄淡如奇道：“上面说什么？”
黄惇把飞符给黄淡如：“你自己看看吧。”
只见上面写的是：将原始分数开方，得到的数字乘以十，作为最终成绩发布。
这么一弄，只要三十六分就可以及格了。
黄惇和黄淡如沉默良久，觉得李衍真毕竟是新派学校的创办人，总能想到种种神奇的办法。
于是两人拿起成绩表，重新计算了一通。
经过李衍真的“开方法”调整之后，丹鼎科及格通过的人数达到了一百零五人。
虽然这个通过率仍然偏低，但已经比之前的要靠谱多了。
如果公布之后，有人心里没数，质疑自己为什么五十九分不及格，就可以直接给他看看三十五分的原试卷，堵上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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