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幸福这句话，左沐曦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突然狠狠地扎了一下。
这段时间她所有的思绪几乎全都放在怎样去消除秦墨扬心中的怨恨上面，竟然忽视了这个她发誓要一生对他好的小宝贝儿。
“宝贝儿，对不起，以后妈咪保证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
“妈咪，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我想你了——”
左沐曦想回答，可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可以和沐风说她呆一年就能回去，但却不能对小幸福说，毕竟一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小孩子实在太过于漫长，甚至漫长到小幸福可能都会忘记她。
思考了良久，终于勉强突出一句有些晦涩的话语，“妈咪可能还要好久好久才能回家。”
“妈咪，你为什么要出去那么长时间？”
“我……”
左沐曦支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段复杂的关系告诉给一个三岁多的小孩儿。
就在左沐曦努力思考该怎么用小幸福能听懂的话语描述这段关系的时候，就听到小幸福的笑声传过来：
“妈咪，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Uncle早就告诉我了，说你是去找爹地了。”
爹地？
这个词多多少少，让左沐曦有些发怔，她从来都不敢想，沐风会这样给小幸福解释她突然长时间的离开。
“爹地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要你陪呀？”
左沐曦这时也反应了过来，柔声说道：“小幸福，你不开心的时候会不会想让妈咪陪在身边呀？”
“当然想。”
“对呀，现在爹地也不开心了，很不开心，很不开心，所以妈咪要陪在她身边呀。”
“爹地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妈咪做了一件很大很大的错事，惹他不开心了。”
“可是我也不开心，我也想让妈咪陪在我身边，我想让你陪我睡觉，也想让你送我上学——我不要你离开这么久……”小幸福越说越委屈，小嘴也瘪了起来，声音也多了些哽咽，似乎下一秒就会哭起来。
“小幸福，我们到学校了，不能和妈咪聊了。”左沐风这时却打断小幸福酝酿出来的情绪，并且边说边把小幸福手中的手机拿了过来。
“左沐曦，小幸福这边你别担心，有我在呢？你只要保重好你自己，其他所有的一切都会好好的。不和你说了，我先送他去学校了。”
“嗯。”
“那我挂了。”
“沐风——”左沐曦却在这时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了？”左沐风重新把电话放在耳边。
“谢谢！——”左沐曦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真诚而又认真的道谢。
左沐风去明白左沐曦是因为什么道谢，“这有什么可谢的，小幸福是我外甥，我不会把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牵涉到他身上的。行了，不和你说了啊，我得赶紧送他进去了，不然他该迟到了。”
可挂完电话许久，小幸福刚才最后说的那句话却始终萦绕在左沐曦的耳边。此时此刻，她发疯般地想回家，回家看小幸福一眼，回家去婶婶那里一趟，至于这边其他的什么她再也顾不上了。
她忍了许久想把这种想回家的情绪压下去，可这种情绪却压越强烈，最红她再也忍不住了，跑到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机场——”
可是，在去机场的途中，她整个人却渐渐冷静了下来了，她前不久才刚答应过墨扬，这一年之内没有他的允许绝对不会擅自离开，可是刚才她竟然像着了魔般地想要离开？
四年前她已经深深伤害过墨扬一次了，难道还要再伤害他一次？
如果真的离开了，墨扬会是什么样呢？是更加愤怒，还是说，已经不会在乎了？
这些日子，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过离开，只是每当一想到离开，她总会不由想起上次她要离开时的情形，她知道自那一次墨扬忍着胃痛也坚持把她从出租车上拦截下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能狠下心离开的勇气和魄力。
只是等她心情稍稍平静下来一些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她自己其实挺矫情的，她当初决定留下来偿债的时候，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当时还暗暗发誓，不管承受什么，只要能消除掉秦墨扬的心结和怨恨，她做什么都甘愿，甚至是去坐牢。
这些日子她和秦墨扬之间的和平相处，竟然让她渐渐开始忘了横在两人之间的那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让她竟然又开始心生期冀？
如今，她竟然因为会这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在这儿独自黯然伤神了这么久，这不是矫情又是什么？
即使墨扬对她比这不好上千万倍，也是她该受的，更何况墨扬对她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她到底还在奢求什么？
正想着这些，耳边突然响起了司机师傅的声音，“姑娘，机场到了。”
左沐曦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有些发愣地看着司机，直到司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她这才反应过来。
她并没有下车，而是透过车窗看了看机场，然后这才收回目光。
“师傅，不好意思，我不去机场了，麻烦您送我回去吧。”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左沐曦几眼，尽管疑惑，却也没有立即着急问出来，而是爽快回答道：“好嘞——”
在回去的路上，司机从后视镜不断地打量着左沐曦，终于还是开口问道：“姑娘，刚才看你挺急着去机场的，我还以为你是着急赶飞机呢？怎么到了机场又突然要回去了？”
“我忘记对家人说了，等对他说过他同意了我再去。”
“家人？你老公？”
左沐曦神色立即一僵，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勉强笑了笑，没有说话。
司机却把这种行为当成了默认，不由笑道：“你老公管你管的挺严的。”
左沐曦的神情越发僵硬，只是敷衍地回了一个“嗯”字。
“姑娘，你家在哪儿？是你刚才上车的那个地儿？”
家？
听到这个字眼，左沐曦微微一愣，曾经她可以很肯定的把有墨扬在的地方当做家，可是现在恐怕她再也没有资格说“家”这样温暖的字眼吧。
或许在这个城市里，她终将再也不会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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