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人心难测
宋朝然和宋寻陌坐在大殿一侧，两人各自手捧一杯清茶。
“朝然此来，可是为了相府失火一事？”寂静之中宋寻陌主动开口，这一阵子听闻宋朝然频繁外出，或是走街串巷寻找当日目击证人，或是去刑部尚书谈飞尘那里和他交流一二，只是都不得结果。
他早就猜到宋朝然终会找到自己头上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皇兄。”宋朝然面色未变，直击主题，“丞相为这天下堪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落得如此惨淡的下场，皇兄竟然也没有为他伸冤的意思，我想不只是我，天下人也会不平。”
他极少显露出自己的情绪来，此时说这话的时候却十分愤然，似乎那事遭遇在他自己身上似的。
“天下人不平？”宋寻陌低低重复一句，忽然一笑，“朝然，你可知现下天下人并没有功夫去关心相府真相？”
“此话何意？”宋朝然不解。
宋寻陌未答话，放下杯盏，起身踱步到大殿门口，负手站在光之中，“天下人说你忘恩负义，狼心贼子，妄想篡位，更改天下。”
这番流言从宋寻陌的嘴里说出来，让宋朝然一怔，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多了如此多的罪名，只是这一阵子只顾忙夏步柯的事，并未对这些流言蜚语多加看管。
“那皇兄信吗？”天下人如何说，是天下人的事，他只关心当事人的想法。
宋寻陌负手的背影一顿，没有转身回头，依旧面对着外面，“我自然是不信的，你是我的弟弟，是我从小到大的玩伴，更是我登基后得力的辅佐，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怀疑你。”
只是不该。
世人都晓不该，最后却拗不过流言的攻击。
宋朝然的心一瞬间提起，在短暂的悬空后又悄然放下，宋寻陌若是真的相信，无论他如何做，都会招来怀疑，随之而来的便是无休无止的栽赃，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添油加醋，最后他会被逼谋反。
上一代，他的父皇，便是如此。
也正是因为有这前车之鉴，所以从小他们就被教导要尊师重礼，长幼有序，而他也确实没有什么野心。
“皇兄，我的脾性如何，你最应该清楚。”宋寻陌没有作声，宋朝然也识趣不再说，默然一刻，宋寻陌忽然回过头，冲他笑了笑，“不过你对相府千金，倒是实打实的关心。”
知他有意转移话题，宋寻陌也就随着他的话往下说，“谈不上，她是我的明媒正娶的夫人，关心是自然的。”
“朝然，你不必欺骗自己，”宋寻陌摆手打断他的话，示意他不必解释，“我与你相识二十来年，从未见你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
宋朝然默然不语，似在思考宋寻陌的话。
都说旁观者清，他一个当局者或许就觉得这尽是他分内之事，但在旁人眼里就不是如此了。
经宋寻陌一说，他也开始细细回想认识夏步柯以来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如变了个人一般，一切出自自愿，又非自愿。
冥冥之中有人在用手拨弄他们的命运似的。
“皇兄，你曾说一见钟情，世上当真有这样的感情吗？”宋朝然脑子里有些混沌，既有对宋寻陌态度的担心，也有想到夏步柯时的担忧，随口问了一句。
“我与你皇嫂便是如此。”宋寻陌不假思索，“那日灯会只那一面，我便决定一定要将她纳入我后宫之中，做我后宫之主。”
半晌又玩味地笑起来，“看来朝然对相府千金是真的上心了。”
“皇兄又开玩笑了。”
短短的对话并没有挥散刚刚那个话题带来的阴霾和沉重，宋朝然回完之后恍然发觉无话可谈，不知不觉中他与昔日无话不谈的兄弟渐行渐远，现在连话都说不上两句。
“既然无事的话，臣弟就先告退了。”宋朝然不再久留，作揖告别，宋寻陌默认，宋朝然转身往外走，只是赌气般加了一句，“既然皇兄有事要忙，那相府的事臣弟就自行调查，还请皇兄莫要过多干预。”
宋寻陌表情一顿，良久才干涩回答，“朝然，你不要多想，若我不信你，也不会当着你的面说这番话。”
此话实在苍白无力，但宋朝然还是笑着转头看他，“皇兄才是不要多想，我与皇兄二十年的感情岂是区区几句流言就能攻破的？”
两人你来我往，几句之后再无言语。
“朝然，我的确知道丞相对我的恩情，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流言肆起的源头，三人成虎这个道理我想朝然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他的话沉着而体贴，宋朝然淡然一笑，宋寻陌真的是担心三人成虎？还是担心最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相信那些明知为假的流言？
这世上太多真真假假，他已无意去探个究竟了。
“多谢皇兄。”
默然走出去，一抬眼就看到夏步柯和宋隐林等在那里。
陌生而久远的归属感瞬间涌上心头，他不由得加快脚步，疾步走到夏步柯的身边，深深地望着她，嘴里还是十分平淡的，“在这儿等很久了？”
“没有。”与宋隐林站在这里不过片刻。
“我们回府吧。”说着，他一手扶住她的腰身，才想起来宋隐林似的，对他点点头，“隐林，那我就先和你皇嫂回去了。”
“二皇兄与二皇嫂当真是浓情蜜意，让人羡慕得紧。”宋隐林遥遥说了一句，二人具是一僵，感到相同的不悦。
夏步柯反手覆在宋朝然揽着自己的手上按了按，侧过头对宋隐林笑言，“小王爷若是羡慕，不如也挑个合眼缘的择个良辰吉日如何？到时也能名正言顺地有自己府邸。”
后面一句话纯粹是她乱讲的，皇上到现在都把宋隐林留在宫内，她自然是不知道内情，但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是可以的。
果然，宋隐林被说得脸色一变，不悦一闪而过，随后又是慢慢的笑意，“借二皇嫂吉言。”
等到走远了之后，夏步柯擦压低嗓子，“你与小王爷可是有什么过节？”
喜欢步步生莲：踏骸而盛花欲然请大家收藏：(www.75zw.com)步步生莲：踏骸而盛花欲然起舞中文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