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求盟
夏步柯与柳如烟视线在空中相接，前者不着痕迹地摇摇头，示意她没事。她越是如此，柳如烟就越是愧疚，如若不是她强硬要求，夏步柯也不会趟这一趟浑水。
“祖奶奶，”柳如烟思虑片刻，决定什么似的，走到老太太面前跪下，“夏姐姐绝非可心姐姐嘴里那样的不堪之人，您也知道深宫从来不乏流言蜚语，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想必祖奶奶比我们更清楚。”
老太太身形一晃，目光落在柳如烟的身上，虽然眼角周围尽是耷拉下来的眼皮，但那双眼仍旧熠熠生辉，盯得柳如烟心里一慌，稳住身子，硬着头皮要给夏步柯求情。
“你真是这么想？”和柳如烟说话时，老太太的语气还是十分温和的，尾音似乎含笑，柳如烟听了松一口气，事情可能有转机，毕竟老太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深宫里的事她看得最多，她的那番话，老太太多多少少听进去了一些。
短暂的沉默显得格外漫长，夏步柯一边抄着书，一边听着柳如烟和老太太的对话，末了轻微摇头，柳如烟还是太天真了，若是老太太会因为她这句话放了她，那刚才也不会这么做了。柳如烟怕是在引火上身，估计得把自己搭进去。
“那你也去和她一起抄吧。”老太太的话出乎意料，柳如烟惊讶地看着她，显然不能明白她为什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因着是祖奶奶的吩咐，纵然委屈，她还是老老实实地站起身，盘腿坐在夏步柯对面。
“太皇太后。”在柳如烟坐下的时候，夏步柯却站起身，冲老太太行了个礼，“如烟来此本是一番好意，来时还百般叮嘱臣妾一定要讨您欢心，可见用心之至，这错本是臣妾一人犯下的，犯不着有人陪着。”
老太太深深看了她一眼，挥挥手，又冲柳如烟招招手。柳如烟犹豫地看着夏步柯一眼，夏步柯轻轻点头，复又盘腿坐回原来的位置，那边柳如烟战战兢兢地走过去，老太太拉住她的手，忽然换了副神色，笑眯眯的，“祖奶奶刚刚只是在和你开玩笑，你便和可心坐在我边上陪我说说话。”
却不提夏步柯的事。
有了前车之鉴，柳如烟也不敢擅自开口。
下了早朝的宋朝然正准备回府，忽然想到夏步柯的话，中途折了方向往王苏那里赶去。
王苏对夏步柯进宫的事一点都不知情，此时正在精心装扮自己，上次宋隐林夜闯她寝宫被皇上抓个正着，到现在都还有余怒，得好好哄哄他。
“皇后，安王爷求见。”丫鬟飞奔进来。
“好。”王苏手一顿，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看来宋朝然也是明白人，不过不管是宋朝然还是宋隐林，她都会亲手一个个摧毁。
等看到王苏的时候，宋朝然一盏茶已经凉了。
“今儿什么风把安王爷吹来了？”王苏眼角含笑，风情万种，宋朝然和她眼神相触一瞬又迅速挪开，兄长娶她时他便甚觉奇怪，温温和和的兄长怎会喜欢如此外放的女人？
只是他们感情甚好，他也就无从评价。
“虎符之事可是你主使的？”宋朝然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他来只有一个目的，王苏掩下的脸色里藏着一丝冷意，看来夏步柯都和他说了，果然她们不适合合作。
“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王苏也不正面回答，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喂到嘴边，斜挑着眼看着他，意味不明。
宋朝然不太习惯别人如此注视，微咳了一声。
王苏在他府里说的那些话他反复想了几遍，王苏无非是想与他结成同盟，只是王苏与他一直横眉冷对，如何忽然改变想法？
见他不言语，王苏慢慢悠悠地喝完一杯茶，将杯子轻轻放在桌面上，也不打算从宋朝然嘴里听到结果，挥手屏退了众人，等清干净了才缓缓开口，“要我说也可以，只是在那之前，王爷得给我一个肯定的回答。”
她要的肯定回答是什么，宋朝然心中自然清楚，他右手拇指食指摩挲着，似乎在考虑。
与王苏结盟，利弊各有，只是如何权衡，还要取决于他的信念，就此放过宋隐林，满足夏步柯的想法，那就什么结盟都不要有，他一心一意地装傻辅佐皇上，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如果他铁了心要搞垮宋隐林，结盟势在必行。王苏在深宫里，离宋隐林近，必然能探到他不知道的事。
只是王苏与宋隐林……
这正是宋朝然最为担心的地方。
二人在这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且二人都有对付他的理由，联手起来他自己不知，说不定这也是他们的一个谋略。
“要本王相信你，空口无凭。”他亮明自己的态度。
他的顾虑，谁都会想到。
王苏目光落在桌面上，思考片刻，下定决心开口，“本宫与小王爷的确有过往来，只是安王爷不必往心里去，这都已经成了往事。”
成了往事？
往事不往事，不是王苏说了算。宋朝然自然不会相信。
“本宫便知道王爷不会相信，也无所谓，为了以示真诚，本宫退一步如何？”宋朝然的警惕超乎她的想象，为了不给以后的合作添麻烦，王苏决定改改策略，“本宫的确有唆使下人偷虎符的念头，但晚了一步。”
宋朝然扬扬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先下手为强之人，王爷也熟悉的很。”王苏语调缓慢，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宋朝然心跟着提起来，熟悉的很？莫非是……
“小王爷。”王苏嘴里吐出三个字，某个瞬间，她观察到宋朝然松了一口气，心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这个答案在宋朝然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
宋隐林迟早都会采取行动，但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耐，难道就不怕他反将一军？猜到他在想什么，王苏慢慢悠悠地加了一句，“安王爷，不要小看小王爷，他的手段，原甚于我们的估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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