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会
宋朝然刚下朝就听说了公西淳受伤的事，急匆匆地赶回去，公西淳已经包扎好了，只是地上的血污一滩滩的，干涸发黑。
“大夫，他情况怎么样？”宋朝然命人唤来老大夫。
“已经包扎完毕，但是否能平安挺过来，还得看他个人造化。”大夫将那话术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双手作揖深深鞠了一躬，眼底划过诧异。
据他所知，王爷对那公西淳并无好感，原以为这消息能让王爷愉悦些许，不曾想王爷依旧眉头紧锁。
“你下去吧，好些照顾。”宋朝然挥挥手。
“是。”大夫拿了东西离开，路上遇到花影，佝偻的身子鞠了一躬，花影连忙还礼，四下顾望无人才将大夫拉到僻静处，“王妃问您王爷脸色如何？”
夏步柯早就猜到宋朝然会询问，便嘱咐花影时刻盯着外头，若是大夫返回，务必要问一下。
大夫一愣，“王爷面色沉重。”
花影将话转给夏步柯，后者拇指在食指第二指节上摩挲一番，眼神聚焦在茶面上，她不说话，花影也不敢擅自离开，静默良久，夏步柯缓缓开口，“你可以下去了。”
可是她分明是有什么话要说。
花影身为一个奴才，自然不敢多问，“是。”
她有个计划，但目前不需花影参与。
由于在禁足期间，夏步柯也不能随意走走动，老实待着，不想宋朝然不请自来。
“王妃。”他站在门口，远远地叫了一声，夏步柯倏然抬头望向他，如此平静的对视已经许久未曾出现了。
夏步柯不语，兀自将另一个杯子斟上半杯茶，宋朝然抬脚走进去，默然坐在她身边，视线却不经意间从她身上滑过去，烫得夏步柯不禁缩了缩手。
“王爷可是要问公西淳的事？”因着和公西淳还算熟悉，夏步柯也就不忌讳叫法，倒是宋朝然蹙了蹙眉，并不是不满夏步柯的无礼，只是不满她与公西淳的亲近。
“你可知他为何伤得这么重？”不是多想的时候宋朝然自然也不会多计较，直奔主题，“可知是谁下的手？”
“臣妾能从哪里得知……”对他没头没脑的问题，夏步柯呆了片刻忽的嗤笑一声，笑完后与宋朝然对上视线，又猛地收住，微咳一声，垂眉敛目，“臣妾遇到他时他便已经昏过去了，无从得知。”
宋朝然点点头，片刻后又抬起头，“王妃尚在禁足之中如何得知他受伤？”
夏步柯一滞，本以为宋朝然不会把这事翻出来理论，不曾想他竟如此斤斤计较？若不是她今日出了房间，只怕公西淳早就命丧王府，到时候不等宋隐林派兵来查，宋朝然就已然进了牢房。
他现在的处境步步如履薄冰，难道他心里没数吗？
只是这般疑问只能在心里打转，却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王爷恕罪，臣妾一时忘形，便擅自去逛了逛。”
“逛到了公西淳的院子前？”宋朝然的追问盛气凌人，夏步柯终于明白过来他问的不是自己擅自出门一事。
宋朝然会这么问也不过是因为对她的怀疑并未消散罢了，不，她竟然指望宋朝然会主动散去对她的怀疑，实在是想多了。
她拂了拂身子，“的确碰巧。”
要是坦白自己一直在这里等着公西淳，宋朝然的疑虑只会更甚，左右他不确定自己的动机，一口咬死她只是碰巧来这里，宋朝然也无从追究。
男人深邃而沉默的目光滞留在夏步柯的头顶，她的发丝柔顺，折射出微弱的光来，微风拂过，扬起她的发梢，在空中翻滚一圈，又缓缓落下去。
夏步柯任由他盯着自己，不抬头，不出声，不辩解。
良久，她听到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居多，“王妃受惊了，好好休养。”
只字不提公西淳的事，夏步柯倒松了口气。
宋朝然缓步走到门前，反身要将她的房门带上，夏步柯忽的站起身，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等宋朝然停下后却又不开口了。
他停在门口等了很久，眼里乍闪过希冀，随即不动声色地掩在那古井无波的眸子深处。
“王妃可是有事？”漫长的等待耗尽了他的耐心，他温和地主动询问。
“不，只是臣妾不想让王爷关门而已。”夏步柯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优雅坐回去，刚刚的急切仿佛只是宋朝然的错觉。
“好。”宋朝然应了一声，抬脚走出去。
笑语正从浣衣坊赶回来，匆匆忙忙地差点撞在宋朝然身上，急匆匆地行了个礼，就冲进了房里。
“小姐。”她平了平气息，喊了一声，夏步柯偏头看她一眼，示意她继续，“我找到了……”
“王妃……”花影踏进去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不对，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夏步柯视线只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便收回去，“花影你先去玩会儿。”
言外之意很明显，花影屈屈身子，“是。”
一边往外退，一边有些委屈。她与笑语都是夏步柯的丫鬟，纵然笑语跟着她的时间长些，也不该如此差别对待。
而转念一想，不知是何事竟然如此神秘，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脚尖转个弯，悄悄走回去，站在拐角处，恰巧能听见二人的谈话。
“继续。”夏步柯吩咐。
笑语连忙凑上去，担心隔墙有耳，特意放低了声音，“我查到元珠了。”
夏步柯手上动作一顿，淡然问道，“如何？”
笑语娓娓道来。原来那元珠每日收晾衣服时来，只负责送往宫里的衣服，来往联系应当也是夹杂在里面，她今日趁着元珠不注意，偷偷看了眼那消息，约她在城外见面。
“可有看到时间？”夏步柯抓到其中重点，压低声音问道。
“三日后午时。”这次笑语还算是机灵，那纸条上的内容她反复确认了数遍，绝不会错。夏步柯颔首，还有三日，来得及。只要她想办法让宋朝然在那日那时到达城外，便可以轻易揭开元珠的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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