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临别赠言
而对度娘来说，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她犹豫半晌，将自己出逃的前因后果一一交代，说完后不忘求饶，“安王爷，我们姐妹来此避难，并未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还请手下留情。”
宋朝然眉头紧锁，这和他要的答案不一样。
从度娘嘴里说出来的一字一句都是他曾与宋寻陌的对话，那日皇兄纵然生气，也不至于会对几个宫女痛下杀手，度娘又是宫里最受宠的宫女，怎么会无端有此横祸？
“你所说可是属实？”许是宋朝然紧缩的眉头吓到了度娘，担心他会降罪，回应，“句句属实。”
“你怎么确定是皇兄雇的刺客？”刺客都长一个样儿，她怎生如此确定。
“皇宫守卫森严，若非皇上的命令，刺客还能进宫来？”提到宋寻陌，度娘面色十分复杂，她的确是仰慕着那个男人，也曾幻想一朝为妃，男人却告诉她，她对他的了解还不足够，她还不知道他冷酷无情的一面。
宋朝然没做声。
难道真的是宋寻陌的意思？
他忽然不确定起来。
虽然他与宋寻陌情比金坚，宋寻陌处处为他着想，但宋隐林的事情他还是无法释怀，聪明如宋寻陌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宋隐林的不对劲，但是他不闻不问，还将宋隐林放在宫中，宋朝然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宋朝然不说话，度娘也不敢轻易开腔，垂着头等着他的话。
“好了。”良久，宋朝然开口，“你歇着吧，也不用再躲本王了。”
“谢安王爷。”
送走宋朝然，度娘长呼一口气，此时从另一侧走出一个人影来，正是柳姣。
“你说他会怎么做？”柳姣面上带着玩味，与她的轻松不同，度娘神色颇为紧张，她原本没打算这么快让宋朝然认出来，只是不知道宋朝然会不会把她供到皇上那里去。
不过她显然想多了，宋朝然只想尽早解开谜团，并不曾想过要她性命。
但度娘不知道，思来想去心中难安，夜不能寐，担心自己一朝横死，在安顿好姐妹们去路后，犹豫着给夏步柯递了一封请柬。
她还是得见夏步柯一面。
若有朝一日，她不小心得知真相，也该明白因果，度娘倒是想得开，左右都是一死，不能平白让人生恨。
接到请柬的夏步柯很是意外，她正打算找个时间去拜访，又担心撞上宋朝然，度娘的请柬居然就到了，随意收拾一番，收到请柬当日就赶过去。
对于她提前到来，度娘虽然讶异，也没有多想，迎着夏步柯进了屋。
小丫头殷勤地沏茶，度娘望了望夏步柯空荡荡的身后，似有不解。
“我打发她们离开了，只有我一人来。”夏步柯倒是明白了她的顾虑，笑着解释，度娘点点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夏步柯望了眼房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里冷清了不少，之前的熟面孔也不知去哪儿了，但她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也不好开门见山地问，转而询问，“度娘可是有事？”
本来只是想说说体己话，夏步柯这么正儿八经地一问，度娘反而接不上话了，犹豫半晌才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见你许久不过来，想和你唠嗑两句。”
夏步柯心中仍有疑惑，又找不出具体可疑点，只得暂时顺着度娘的话往下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着，度娘将近日的趣闻一一说与夏步柯，后者也解释了自己几日不来的原因，但在寒暄中，两人的眼神却是从未接触过。
夏步柯有话要问度娘，却找不到开口的空挡。
度娘有话要叮嘱，冒然说出来又会突兀。
绕来绕去，度娘终于先一步，“夏姑娘，”夏步柯正襟危坐，明白她要说正事了，度娘捋了捋接下去，“其实今日是想与你告别。”
“告别？”这远在夏步柯的料想之外，她还没回过神来。
“嗯，我在这儿也待了有段时日，早就厌烦了，便想着去别处走走，姐妹们已经被我打发走了。”度娘微微道来，顺便解释了一下房间空旷的原因。
夏步柯又是一愣，难怪，她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而且这时机也掐的不对，按理说，就算离开，也该是在她们启程回京。
蓦地想到那日宋朝然说知道了缘由，难道其中有联系？
“为何如此突然？”夏步柯听到自己问，手不自主地握住了衣袖。
度娘表情怔住，也知道不能明说，随意找个理由，“也不是突然，我策划许久了。”
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夏步柯心中疑虑更甚，小心地套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她越是追究，度娘就越是难以开口，直到现在看到夏步柯她心里都有几分愧疚，若是柳姣真的拿那件事来离间她与王爷的关系，那她的责任不可推脱。
“哪能发生什么，”为了让夏步柯相信她，度娘露出一个与平时无二异的笑容，“公西番主好吃好住地养着我们，楼下那群糙汉子见着我们都得礼让三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真心了几分，引得夏步柯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们总是这样麻烦他也不好，毕竟人言可畏。公西番主虽然面上不说，我们也都知道为了让我们安稳待在这里，他和其他部下吵过多少次，做人啊，难。”
听着她的感慨，夏步柯感同身受，又觉得她意有所指。
“有时候一件事，一个人并非只有黑白两面。”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知道一小部分内情的夏步柯自然就想到了宋寻陌，跟着一阵伤感。
度娘长叹一口气，“日后若是发现你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
夏步柯一想宋寻陌对度娘的狠绝，唏嘘，难得度娘有这样的气度，竟然能原谅别人的背叛，可是她哪里能想到，这句话既是度娘的感叹，亦是对她的忠告，可惜彼时的她并未觉察。
“度娘，苦了你了。”夏步柯由衷说了一句，度娘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王爷待你不薄，他对你，天地可鉴，日后若有摩擦，好生交流，莫要冲动决定，多体谅他一些。”
说完她心中苦笑一声，她也算是对宋寻陌尽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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