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鸢是被冻醒的。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他再一次感受到寒风的侵袭, 有点儿不太能适应。
百里鸢还没睁开眼，就听见身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他警惕的抬头, 却突兀对上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百里鸢微微一愣。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十年如一日呆在他身边的岑晓，也不是在他退位之后已经登上皇位的百里渝, 而是一个玉雪似的圆滚滚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着一身绵绵的红色袄子，头上戴着一朵粉·嫩嫩的绢花，整个人看起来喜气洋洋。
她手里还抱着两个瓷娃娃, 一左一右两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百里鸢目光在她白嫩的脸颊上划过，隐隐觉得她像极了当年窝在他身边的百里千秋。
这个想法让他失神，眼前的小姑娘却蹭蹭朝他这边走了两步, 一双眼睛好像含着星光, 处处透露出璀璨的光芒。
小姑娘好像能够滴出水泽来的眼睛一直盯着他，除了朝阳之外, 从来没有哪个小姑娘敢这么直愣愣的看着他。
百里鸢眉头稍稍堆叠, 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小姑娘，哪想到小姑娘却先一步开口了, “哥哥, 你长得真好看。”
她声音脆脆的, 带着孩子的稚嫩, 又有着山间叮咚泉水的清澈，像是一股涓涓的细流, 缓缓流淌进百里鸢的心里。
百里鸢看她好奇地盯着自己, 同时也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小姑娘见他不说话, 又往他这儿凑了凑，小声说道：“哥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和你娘呢？”
小姑娘又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在这个破败的小庙里，四处漏风，她看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疑似哥哥爹娘的人。
百里鸢依旧不说话，面前的小姑娘也不害怕他，反倒自来熟的在他面前蹲下，她手里依旧抱着那两个精致的瓷娃娃，却一眼不眨的盯着他。
“哥哥，你爹你娘是不是不要你了？阿娘时常跟我说，要是我不乖乖听话，她也不要我了。”
小姑娘说到这儿心情有点儿低落，不过很快又抬起头来，圆滚白润的一张小脸绽出笑容来，“不过我知道阿娘她是骗我的，爹悄悄告诉我了，她身子不好才这样说。”
小姑娘自说自话的有点儿愉快，说完还抿嘴偷偷笑了笑，“这是我和阿爹的秘密，不过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我就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啦！”
半大的小姑娘不识愁滋味，她仰着天真的小脸，又说道：“大姐姐说，她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嫁人了，她说她要嫁一个好看的人。”
百里鸢见她飞快地越过上一个话题，没头没尾的又说了这番话，还想瞧瞧这小姑娘能说出什么来，只见她忽然站了起来，踮起脚尖，凑过来的小脸恰恰到了他面前。
圆滚滚的小团子近在咫尺，百里鸢嫌少与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他一时之间忘记了躲避，只盯着面前的小姑娘，看她盈盈的双眼之间涌动着一丝狡黠。
“哥哥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我嫁给你好不好？”小姑娘眨眨眼，小扇子一般的眼睫就扑腾在百里鸢的脸上，带了点微痒的感觉。
百里鸢不由失笑，这么小的小姑娘，和当年小机灵鬼似的千秋一样大，没想到却藏了花花肠子，让他不由起了逗弄的心思。
“因为我长得好看，就要嫁给我？”百里鸢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玉嫩的脸颊，微微的婴儿肥触感极佳。
小姑娘把手里一直抱着的两个瓷娃娃往地上一放，忽然一下抓住他的手，软软暖暖的触觉让百里鸢微怔。
“大姐姐说，喜欢什么东西就要拿在手里，如今我抱住了你的手，你就是我的了！”
半大的小姑娘得意洋洋的仰着头，说他的是她的。
百里鸢失笑，“说真的？”
他音调里带了点轻哄，少年人的声音清澈，又刻意压低了些，只让人觉得好听极了。
小姑娘用力点了点头，一只手抓着他的手，一只手又捡起地上的瓷娃娃，将它递给百里鸢，“给你！”
百里鸢疑惑的接过瓷娃娃，小姑娘顿时眯眼笑了，随后一把抢过他腰间的玉佩，并且迅速往小兜里塞去。
把玉佩塞进小兜之后，她还轻轻拍了拍，狡黠的看着百里鸢，“如今我们也算是交换过信物了，你就是我的人了！”
之前她看到阿爹身边的富贵就是这样抢过玉茭姐姐的玉佩，然后说出这样一句话的，唔……她这样做应该没错。
百里鸢被小姑娘狂放大胆的举动惊着，也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里小小的瓷娃娃，再看一看笑得跟朵小花似的小姑娘，“可是真心？”
之前做梦的时候，小没良心的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见着了瓷娃娃还呷醋，全然不顾自己大着肚子，娇气得很。
小姑娘懵懂的点点头，应和一声：“真心！”
反正爹爹问她乖不乖的时候，她喊乖就对了，想来这时候这样回应也没有错。
百里鸢用食指指腹在小姑娘脸颊边蹭了蹭，低声道：“可会忘了我？”
“不会！”这话她懂，之前见着祖父祖母的时候也问过她还记不记得祖父祖母，那时她绞尽脑汁想了想点头的时候，祖父祖母显然很开心。
哥哥一个人呆在这儿，这么可怜，她要是说自己会忘了他，他一定更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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