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月用力一甩，那簪子的银钗部分就重重砸在了慕尘卿的胸口。
可惜了，她并未灌注灵力，也不是以簪尖的方向对准他的心口的。
不然的话，就单单是这一下，他的胸口就会被刺出一个窟窿。
簪子砸在胸膛之上，瞬间就被弹了开去。
在朝着脚下坠去之前，一只大手及时伸出，阻止了簪子掉落的趋势。
慕尘卿握紧了簪子，表情复杂：“我娘重新回到我的身边，难道你不为我感到开心吗？”
他的神情，越发凄怨。
这么一听，好像是冷凝月冷血无情、不讲道理一样。
若是有人旁观二人的对话，一看到他露出这委屈的表情，肯定会站在他的这一边。
比如，一旁的冷世女。
她虽然不能开口，但那一双眸子里却是充斥满了心疼的情绪。
“好一个太子殿下，你这洗脑的能力，果真一流！也难怪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修炼界这么多人的尊敬。”冷凝月深吸了口气：“只可惜，我不是个容易被洗脑的人，你也不用对我装可怜。”
“天地万物，自有其法度和规律。人界和冥府，自古以来遵循的都是生生不息的规律。人死后，灵魂去往冥府，在冥府清算了生前的罪孽后，会投入新一轮的轮回……”
“那你呢？”慕尘卿打断了她的话，又指向了一旁的冷世女：“那她呢？”
“那宁王呢？”
冷凝月一噎，却并没有怂：“关于我为何能没有入轮回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原因。”
又指向一旁的冷世女：“至于她，我放她回来，的确是徇私了。如果因为我将她放回来而对谁造成了伤害，需要承受什么因果报应，我都心甘情愿地承受！”
“至于宁王……我放他回来，是为了安定大局。”
她定定看着慕尘卿：“那你呢？龙脉被污染之后所产生的后果，我不信你不知道！”
“我若说，我真的不知道呢？”慕尘卿定定看着她：“若我说，我的初衷只是为了洗净她身上的魔力和血池的烙印，只是为了让她能够在人界安稳地生活下去呢？”
冷凝月：“……”
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间，一个眼神冰冷，另一个渐渐恢复了平和。
平和之下，是自信与笃定。
他并没有撒谎。
当初之所以会同意母后的请求，他的目的真的就只是想着利用龙脉的精纯灵力，来为母后洗净属于冥灵的气息而已。
至于后面所造成的一切，他当时真的不知情。
若是知道会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他绝对不可能同意。
他很清楚，这个小女人向来善良。
也向来孝顺。
所以，在知道了他的苦衷之后，她是不会再怪罪他的。
这笃定的念头刚一落下，他就愣住了。
因为，他听到冷凝月说：“做错了事情就要挨打，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承认我有错，所以在放出宁王和冷世女的灵魂之后，我都付出了代价。那么，你呢？”
“龙脉被污染，少则一两年，多则十多年，大陆上的所有修炼者就都没有办法修炼了。这些修炼者的未来，你准备怎么偿还？”
她咄咄逼人，慕尘卿似是被逗笑了：“冷姑娘准备让我如何？难道，要我亲手送我的母后去死吗？”
冷凝月皱了皱眉。
讲真，她还没有冷血到这个地步，不可能真的开口让慕尘卿手刃生母。
只是，这母子二人因为私心而害的龙脉被污染，此事也不可能揭过。
深吸一口气，她冷声道：“总之，因果循环终有报，你们母子污染了龙脉，就必须要承担后果。离开这被封锁的空间之后，我就会将此事报告给三大宗门知道。”
“在此之前，如果你想阻止我的话，就只有杀死我这一条路。”
说完，不给慕尘卿反应的机会，她径直回到了队伍之中。
“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吗……”慕尘卿低低沉吟一声，倏然笑了。
笑容中，充满了悲伤。
在冷凝月走后，冷世女就恢复了行动能力。
只是这会儿，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看去看慕尘卿那一张俊脸。
她忽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她的卿哥哥，不是一直都心系苍生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也变成这样自私自利的人了？
她可以允许自己胡搅蛮缠，可以允许自己不可理喻，却是无法接受慕尘卿为了自己的母后，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最重要的是，成皇后活着的时候，可是没少当面贬低她。
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她都不想慕尘卿为了成皇后而变成一个自私的人。
想着，她咬了咬嘴唇：“卿哥哥……”
慕尘卿倏然看她：“你也觉得我的做法是错的？”
“你也觉得，我应该眼睁睁看着我的母后进入轮回，结束这一世的母子情？我应该强迫自己接受现状，明知道她下轮回之后会变成另外一个陌生人，也默许这一切发生？”
冷世女其实是真的这么觉得。
但，看着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她却无法说出理所当然的话。
她张了张嘴，想要出口的“当然”就变成了：“当然不是。”
见慕尘卿的神色好看了一些，她松了口气，又补充道：“那个冒牌货，她口口声声说心系苍生，却为了一己之私而将宁王的灵魂放回了人界，还以生人之身和冥帝成亲……她自己就是最大的规则破坏者，去要求别人遵守规则，哪有这样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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