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成宗的人在季青彦闭关的第十一天到来, 彼时池瑾已许久未见找茬的白紫漪,近段时间一切如常, 小镇连位可疑的修士都没出现。
就在两人同时松懈之时,穆成宗的人毫无征兆出现。
时间是午饭过后,暖洋洋的阳光在大地洒下一片片辉芒, 池瑾悠闲地在院里凉亭打瞌睡, 时而拂过的清风驱散空气中仅剩的余热,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沉珏聊天,就在她眼皮耷拉,即将入睡,周遭的环境里融入一个不该此时存在的人影。
穆成宗的掌门人张玄穆,突然而至。
张玄穆一身浅白色棉布道袍,衣服上没有祥云也没点缀金色的流纹,半白的发用单色质朴的玉冠束在脑后,他一脸悲天悯人的慈祥, 布靴轻移, 不像是前来威胁攻击,更像是位驯化他人的无私智者。
池瑾脑海里的瞌睡虫瞬间跑光,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张玄穆, 可比起此前在穆成宗那遥遥一望给她的随和舒适感,这会儿的张玄穆却足以令她胆战心惊。
愈是看不出攻击意图的人, 愈发可怕!
沉珏一早警惕地站起来, 祭出长剑, 挡在亭前, 稚嫩的脸上满是凶光。
张玄穆浑不在意两人的敌视,脸上的褶皱散发出属于长辈的和蔼,他的步子停在距离他们五米外,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耐心安抚两人:“你们别怕,我到这来是想和你们达成共识。”
修仙派掌门人能和两个妖族达成什么共识?
池瑾保持着警惕的敌意未动,年龄尚小的沉珏却不忿地冷哼一声:“我们之间不可能达成共识,你趁早离开这里!”
池瑾没阻止沉珏,打量着张玄穆的反应。
张玄穆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他仍旧保持着淡定的微笑,面容上无懈可击,只是他的目光很快从出声的沉珏转到池瑾身上,宽厚悠长的嗓音朝池瑾道:“灵儿姑娘,近段时间可还安好?”
张玄穆无论是面容还是周身气质,都让人觉察不出敌意,可他越是如此,池瑾内心的空洞越大。
她猜不出张玄穆下一步想怎么做!
她启唇:“我很好,不知掌门来此何意?”
张玄穆摸着长须,还在拐弯抹角:“我来此何意,灵儿姑娘应该能够猜中?”
池瑾皱眉,故意道:“你来杀我?”
她话语刚出,沉珏身体线条紧绷感更浓,握剑的手腕轻轻上抬,稍有异动,他就能提剑直指对面人的喉头。
张玄穆瞥了沉珏一眼,眼神里的慈祥化成隐隐地压迫,他说:“当然不会,青彦那般爱护灵儿姑娘,我又怎可轻易对你个小辈下手。”
池瑾后背逐渐冒出冷汗,她不想再和张玄穆打花腔,开口说:“浪费时间无益,张掌门究竟来此何意?”
面对池瑾直接了当的质问,张玄穆嘴角的笑一邪,牵带着整张脸都换了副神情,凛冽压迫的气势直冲两人而来。
他还没开口,沉珏喉头低吼一声,池瑾来不及阻止,沉珏已提剑冲去。
“就凭你吗,还嫩了点。”张玄穆轻声细语像是在叙述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沉珏的剑未能抵至他喉间,被他两指一并,夹住薄剑的瞬间抽离沉珏的手腕。
长剑脱手,张玄穆一掌拍在沉珏胸口,随后五指成爪,轻而易举抓住沉珏,掐住他纤弱的脖子。
“不要,放了他!”池瑾高声大喊,沉珏嘴角淌出的鲜血刺灼着她的眼,只要张玄穆手腕稍动,沉珏脆弱的脖颈就能轻易被他拧断。
张玄穆故意停顿了几秒,接着一笑,极为大方地松开了手掌。
悬空的沉珏没了支撑,羽毛样地往地上飘,被池瑾一把护进怀里。
张玄穆眉心轻拧,看了眼不慎滴在手背的鲜血,使出术法清理完血迹,接着再度恢复成最初无害的悲天悯人,温声说着:“我早就说过我此番前来并无敌意,若不是小兄弟非要动手,也没必要受伤。”
池瑾抱紧半昏迷状态的沉珏,一颗心跳得厉害。
她知道穆成宗虽是小宗门,总有实力强者不好对付,可这种完全失控的局面,让她感觉自己是个黏在砧板上的鱼,任由他人宰割。
池瑾垂向地面的视线里慢慢出现一双布靴:“灵儿姑娘,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池瑾衣袖突然一紧,白灼吐出一口血的同时,嘶哑着阻止她:“不……灵儿姐姐、别……”
池瑾握住他的那只手,闭了闭眼,眼前的局面,根本不是她想拒绝就能拒绝得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伪善的男人:“你想要和我做什么交易?”
张玄穆的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色瓷瓶,他上下把玩着瓷瓶,说道:“这是忘尘丹,等青彦出关了,你把丹药给他服下。”
池瑾身形一震,声音像是从牙缝里逼出来,可语气却带着一股她都没发现的冷:“他会怎么样?”
沉珏的指尖用力到扎进她的掌心,皮肤破开之际有瞬间的疼,后来好像连那点疼都变淡了。
“他会忘记你们,忘记记忆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池瑾看着那个不断翻转的瓷瓶,愣愣地听着,内里像是被利刃一下下划着,早已血肉模糊,可伤在肺腑,表面却依旧完好。
张玄穆继续说:“不过,这药只能在他完全接受药效的情况下产生作用,否则药物反噬,抗争越大,侵蚀越猛烈,反噬的结果只有两种,一种是毁去一身修为,另一种是变成痴儿,亦或者,两者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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