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张桌子露天摆在院子里，渔民家里没有太多讲究，饭菜都装在大海碗里，满满的堆尖。
海货自然是少不了，寻常渔民家少有的蔬菜、猪肉这里也能看到。
香味和欢声笑语穿过院墙，左邻右舍都能闻到、听到。
压抑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在今天彻底去除，他们比以往的任何一天都高兴。
苏服白怀里抱着苏雪，瑟瑟发抖的小身子在欢声笑语中渐渐宁静，一边吃一边和苏服白玩闹。
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苏雪却苦着脸连连摇头。
“吃饱了。”
她拍拍胀鼓鼓的小肚子。
“吃饱了也要吃。”
不由分说把红烧肉塞进她嘴里，捏着她的嘴不让吐出来。
他不捏苏雪也不会吐，在苏雪的常识中，浪费食物是罪大恶极的，尤其红烧肉这么珍贵的东西。
“多吃才能长身体，看你瘦的，鱼都比你身上肉多。”
怀里是一把骨头，苏服白无限怜惜。
吃到一半，苏群忽然敲敲桌子，众人安静下来。
“今天是最后一顿，以后家里还是要省着点。”
他看向苏服白，“咱们家和苏大海家的仇越来越深，苏大海家也有修仙者，苏云手里还有法器，最近都在远海修行。”
“家里的钱能省就省，尽快攒够钱给你买法器，让你也出远海修行。”
“你的修为原本就比苏云强，一定能很快追赶上去，苏大海家就不敢来报复了。”
苏成峰放下酒杯，捧着海碗很认真的吃饭，他不敢说苏服白已经出远海半个月了。
“修行的事我心里有分寸，爷爷不用担心。苏云即便有法器能出远海，两三年之内也不可能追上我。”
同样是出远海修行，效率差不多，别说两三年，二三十年也追不上。
“买法器的事可以缓一缓，我认为家里现在的头等大事是买新渔船，而且是大船。”
“以往限制家里收入的是鱼，现在却是船。如果有一艘大船，加上已有的小船，家里每天的收入是过去的三倍。”
“买船的钱很快就能赚回来，买法器的钱也很快就能攒够。”
苏服白说得十分肯定，苏群心里便迟疑了，几番挣扎，“你真的确定能一直找到鱼群？”
石崖村没有大船，包括苏大海家，不是买不起，而是没有必要。
出海一趟，小船都装不满，何况大船，除了浪费更多人手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这是我修行后拥有的本事，不是法器，谁也拿不走的。”
苏群不再迟疑，猛拍桌子，“好，就听你的，给家里添一艘大船。”
家里的渔船不足三丈长，大船则有四丈多，船舱是小船的两倍。
“小石，吃完饭你就去镇海城各个造船坊打听有没有现成的大船……别吃了，到厨房拿两张饼带着，现在就去。”
苏小石嘴里含着一口饭，碗里两块红烧肉是等着待会儿慢慢享受的，被爷爷催促，恋恋不舍的放下碗。
两步一回头，红烧肉已经没了。
他幽怨的看向堂哥苏服白，有什么事不能吃完饭再说？
……
对着空气练了一阵拳脚，除了汗水之外没有任何收获。陆地上灵气十分稀薄，只能依靠自虐式的修炼被动吸收灵气，洗伐血肉。
苏服白已经度过那个阶段，现在需要的是保持气血充盈的同时吸收灵气，转化为元气，储存在五脏六腑之中。
体如新玉，藏气入腑。
打了些水擦洗身子。对海边渔村而言，淡水也是很珍贵的，即便是苏服白也不可能天天洗澡，也就是最近家中富裕，他才能在修炼之后稍微擦一擦。
躺在床上，他暗暗嘀咕：“感知到灵气是修行的基础。”
普通的海鸟和鱼感知不到灵气的存在，即使自虐式的被动修炼也做不到，因为天地二魂附体的缘故，现在能够感知到灵气，所以……是不是也能修炼？
视角转换。
天魂附身于一条灰扑扑的鱼，身体细长，形似带鱼，游动的速度很快。
灰鱼潜向海底深处，既然是要自虐，肯定要找个靶子，比如苏服白的老木桩。
下潜了一阵，苏服白感到非常不适，是灰鱼的身体传递给天魂的不适感。每种鱼都有自身适应的水层，显然灰鱼无法适应现在的水压。
细长的身体稍微上浮一段距离，不适感减轻很多，之后便开始快速移动，寻找“猎物”。
没多久他找到一条比现在身体还灰的鱼，在下方四五丈深的地方，忍住越来越强烈的不适感，灰鱼急速往下潜。
天魂离体而出，扑向“老灰”。
没有附体的生物，他失去了天魂的视角，很快视角再次出现，看到灰鱼的尸体向上飘浮。
天魂现在附体的是颜色更灰的“老灰”，下潜深度超过之前的灰鱼，但是没有不适的感觉，苏服白试着控制“老灰”往更深处下潜，潜了十几丈仍旧没有不适的感觉。
天魂现在位于远海，大陆架在此处形成十分陡峭的大陆坡，海底深度急剧下沉，达到数千米，千丈左右。
苏服白接连换了四五次身体，终于让天魂潜入海底，昏暗无光，可是在深海鱼的视线中还是十分清晰的——它靠生物散发的热量判断周围的环境。
海底有厚厚的淤泥，淤泥中潜伏着许多“猎手”，散发的热量极低，几乎和淤泥融为一体。
天魂能感知到灵气，对生命也有敏锐的感知，小心避开淤泥中的“猎手”。
四处寻找，很快发现一座“山”，根据他的判断应该是珊瑚礁。
“是个适合自虐的地方。”
天魂向着珊瑚礁移动，与此同时也始终注意来自海底淤泥中的威胁。
“其实……如果现在的身体被吃了，我完全可以趁机让天魂换一副身体，好像不会造成不利的影响。”
“死神从你们眼前走过，你们却以为是错失了食物。”
以深海鱼的视角看了眼淤泥中的“猎手”，苏服白发出一声感慨。
深海的海水温度很低，天魂附身的深海鱼能感觉到，但是并不觉得难受，它同样能感受到强大的水压，如同一只巨掌用力地攥紧它，也不难受。
就像是冬天睡在厚厚的棉被中，棉被很沉，然而感受到的只是温暖，骤然换成轻飘飘的羽绒被，反而会不适应，总觉得某个未知的地方在漏风。
离珊瑚礁更近了，天魂感知到更多的生命。
珊瑚礁是珊瑚虫的尸体经挤压、石化后形成的，是死亡的代名词，然而也是许多海洋生物的生命摇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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